呢?”
“小姐,”月芽推着她坐了起来,“你当那些人,真的是为了小姐的人来的么?别说是什么娘胎里带来的隐疾了,我说这话可不是冒犯小姐啊,我就举个例子,就是小姐你是个丑八怪,头顶大包,脚生脓疮,都会有人上门来求亲的。”
“胡说什么呢?”陈缓缓一巴掌就拍在了月芽的胳膊上,笑嗔道,“这还不是冒犯?”
“我说了是举个例子嘛。”月芽委屈道。
“行了,我懂你的意思。”陈缓缓一摆手,然后又撑了脸,学着她哥哥赋得新诗时自满得意的腔调,故意拉长了声音说道,“更何况,你家小姐我,偏生又长了副好胚子,就是娶了回去当个花瓶摆着,他们也乐意至极。”
月芽笑道:“哪有人这样说自己的。”
陈缓缓也一笑,道:“我也只是打个比方嘛。”
月芽知道她这是在现学现卖,也跟着笑了。
主仆两人笑了一会儿,月芽又忧心忡忡道:“这次王冰人来说的,是李员外家的孙子,听说,还是个瘸子。”
“瘸子?”陈缓缓忍不住笑出了声,“瘸子配病秧子,好像还挺般配的。”
“小姐……”月芽无奈道,“你还有心思说笑。”
“这有什么?”陈缓缓不屑道,“反正爹爹他们肯定是不会答应的。”
“只怕也难说。”月芽微微拧了眉头,道,“眼见着小姐也一天大似一天了,老爷……”
“行了行了,”陈缓缓就不爱听她说这些,不耐烦地打断了她的话,然后一伸手,道,“给我拿点钱,我去找哥哥,这会子他应该还在家。”
月芽冰雪聪明,问道:“这就要去找少爷买风筝?我打发个小丫头去就是了。”
“你懂什么?”陈缓缓抱起了案上的两本书,神秘一笑,道,“我还要托他给我带更好的东西呢。”
陈缓缓兄长陈维的书房,位于东北角上,是以她得穿过大半个园子,才能到那里。不过也还好,这时候园中正是春光烂漫,她正好可以一边欣赏着春色,一边慢悠悠晃过去。
只可惜,她哥哥并不在书房……
“少爷才出去了,也没说去哪儿,穿着家常衣裳就走了。”书房门口扫地的小丫头道,她见小姐怀抱着两本书,手里还攥着三枝海棠花,便又殷勤笑道,“小姐又来给少爷送花啦,奴婢替小姐去插瓶吧。”说着伸手就要来接。
陈缓缓一个侧身,然后道:“我自己来。”
那小丫头便有些讪讪的。
陈缓缓见她这样,心里也有些不忍,于是摸了摸荷包,摸出个油纸包来,递给那丫头,道:“这是梅子酥糖,拿着吃吧。”
酥糖可不是她们这种小丫头随时随地就能吃到的,所以小丫头顿时就喜笑颜开地接了,道:“谢小姐。”
顺口又打发了小丫头去取些清水来,陈缓缓自己先进了书房,放下了书,再去找了那只龙泉窑青瓷玉壶春瓶出来,拿了花枝照着瓶子比了两下,唔,貌似有点长了。她于是又从书案上寻了把剪子来,咔嚓两声,就给花枝修短了些。再一看,嗯,这回可以了。
陈缓缓满意地插好了花,又左右看了一回,只觉得这娇艳海棠,配上这素净春瓶,无论怎么看,看上多少回,那都是妙得很,妙得很呐~
在欣赏完自己的佳作之后,陈缓缓又抱了花瓶在怀,四下里打量着,这瓶花要放哪里好呢?是临窗的那张书案上,还是靠墙的那张卧榻前呢?她看看这边,又望望那头,一时难以抉择。
这时外头响起了一阵脚步声,还伴随着有人说笑的声音,她不用听都知道,肯定是她哥哥回来了。这下她也不用纠结了,干脆抱了花瓶,绕到门口处,献宝似的笑道:“哥哥你瞧,好不好看?”
然而她并没有得到预料中的赞誉,这让她觉得很是奇怪了,所以她将凝视在瓶花上的视线,移开到了门前,那里是有人的。只不过,并不是她哥哥陈维。
那是个无论如何她陈陈缓缓也想不到,自己会在越州城见到的人。
☆、第二章
那是十年前了。那时候她才七岁,跟着爹娘兄长头一回进京。也是这样的一个明媚春日,就在顾府的花园子里,她第一次见到了顾洛。
其实那一回的初次相见,并不算特别美好——她陈大小姐气势汹汹地爬上了一座假山顶上,只为了摘下那快两人高的一株海棠树顶的花儿。只是等爬上去之后,她才惊恐地发现,呃,自己好像并不是特别擅长站在高的地方……
就在她手足无措,嘴里却又因为害怕,怎么也跟底下顾家的那个小丫鬟说不清,一张小脸憋得通红,却还是硬撑着不肯掉下一滴眼泪来的时候,顾洛来了。他就像后来她看的那些话本传奇里写的盖世英雄一样,从天而降——准确点说,是带着她从天而降。
她大概是懵了,直到一枝娇艳海棠花出现在她早已朦胧的泪眼里,不知为何,这时候她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不停地往下掉了。她想她大概知道什么叫做后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