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也没有在别人家里大闹灵堂的理儿啊!
可方麟既是想要试探方文安夫妇的真正来意,他又怎会真叫锦绣喊来人?
等他的好父亲与他那位好继母真被容府下人叉出去了,他又该去哪里追问他们所为何来?
他便一边慌忙将锦绣挡在身后,一边又似笑非笑开了口:“父亲这话说的……着实叫儿子有些听不懂了。”
“我只不过是嫌我丈人那个外书房太冷清太无聊,这才跑到灵堂来,也好瞧瞧有没有要帮手的地方,正要走时又听得您来了,也就没走成。”
“我这个人既是站在这里,您也瞧得见我既没披麻戴孝也没跪灵痛哭,我怎么就成了别人家的孝子贤孙了?”
方夫人亦在此时伸手扶住了方文安的胳膊以作安抚,口中也缓缓开口道,老爷消消气儿。
“麟哥儿既然已是容府的姑爷了,过来帮上几日忙不也是应当应份的?”
“再说麟哥儿又不是个小孩子了,老爷又是何苦总这么严厉?这里又不是我们方府……老爷总得顾及顾及孩子的面子不是?”
方文安这一行既然本就是被方夫人撺掇来的,她可不是生怕自家这位老爷一个脾气没按住,便叫这一趟白白跑了一回。
要知道她可还挺着个大肚子呢!
这若不是关家那位侯姨娘仗着法净的面子求到她这儿来,眼见着恳求不成又翻脸将她要挟了,她又怎会前来灵堂这种腌臜地方?
尤其是这里还是容府,这就更与龙潭虎xue无异!
等得方夫人软声求罢方文安,又装作再像慈母不过的朝着方麟眨了眨眼,仿佛这般一来便能叫这父子俩全都软和下来。
锦绣也便趁势又与方麟对视了一眼,也就是在这样的眼神对视中,两人几乎全都肯定了这对夫妇的来意。
锦绣便飞快的将她那满面厉色掩饰了下去,又淡淡的接了方夫人的话道,方夫人这话说得极有道理。
“这里既然不是方府而是容府,又是我祖母停灵的灵堂,还请方二老爷暂时将自家那点私事放一放,先给死者上柱香吊个唁,既算给容府一个面子,也算是没白来这一趟。”
“等您离开这处灵堂了,再将方大人领出去喝骂也来得及。”
“到那时哪怕您脚底下踩着的依然是容府地界儿,我容府之人也肯定不会横拦竖阻。”
言之意下便是在警告方文安,你想闹事没关系,你尽管换个地方再闹;可你若敢大闹这处灵堂,你可别怪容家人翻脸不认人。
介时谁还管你是不是前来吊唁的,谁又管你是不是容府亲家?不将你乱棍打死都算对得起你。
其实方文安既是在朝为官多年,他又哪里真是那种压不住怒气、也管不住嘴的人?
他方才之所以迈进灵堂便大骂方麟,说白了也是想要试探锦绣,说得再贴切些便是试探容家,试探方府在这家人的心里到底是什么地位。
那么现如今眼见着锦绣已是出言警告起他来,就连另外几个依然跪在蒲团上的容府女眷亦是不时递来不够友善的目光,方文安先是心头一颤,旋即又是满心拔凉。
看来这容府他是真靠不上了?
那他又怎会继续在这灵堂里头喝骂方麟,除非他是活的不耐烦了!
这也好在方夫人本就给他递了台阶下,他也便慌忙接话道,都怪他才刚一瞧见方麟竟在灵堂里、而不是在镇抚司,便一时怒急攻了心,这才在言语上有了些许闪失。
“我本当今日镇抚司里接了桩大案,这小子很该在衙门里料理差事呢。我哪儿知道这小子却连差事都不管了,也要抽空跑来容府帮忙?”
“他、他这么做虽说是够重情义,可也着实辜负了陛下对他的看重,更容易坏了前程不是?容三小姐你说可是这个理儿?”
说起来方文安这些话虽是依然不大中听,却将一个“严父”望子成龙的心情表达得再清楚不过。
那便是如果方麟真没有差事可办,他自是可以日日夜夜长在容府帮手儿,可反之便是拿着自己的差事与前程当儿戏了,而容家……便是拖了方麟后腿那个罪魁祸首。
锦绣听罢这番话也忍不住在心头给方文安竖了竖大拇指,只因方文安这一手儿就坡下驴下得实在是够稳,既没太过急切,说辞又很是站得住脚儿。
那么就算是方文安已是明里将她责怪了,人家既是为了方麟的前程着想,她哪里还能继续摆出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来?
她就面色越发缓和的轻声点头道,方二老爷说的是。
“……只不过我也未曾听说方大人身上还有要紧差事要办,这才不曾催促他赶紧回衙门办正事儿。”
“倒是如今听了您这么一说呢,这一回的确是我拖了方大人后腿了,还请方二老爷莫要与我这个眼界不够的内宅女子一般见识,大人大量饶了我这一遭儿吧。”
只是别看锦绣面上装得如此谦和、甚至可以说是足够伏低做小了,可她又怎会没抓住方文安话语中的些许漏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