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一片南雁,听不真切,只落入眼中府里每个人难掩的笑颜。
齐天十四年,春。
赫安王魏铭启终破皇门而入,天子面若筛糠,将玉玺双手奉上,任凭绞尽脑汁也猜不到那个苟且偷生百无一用的弟弟十几年来心里竟盘算着如此大的一盘棋。
同年六月,新帝登基,天子魏铭启改国号为良,年号未央,废旧历,立新法,颁布圣旨:嫡妃姚氏,孝敬性成,温恭素著,立为皇后,贺佑棋辅佐有功册封为国师,陆凌屡立战功册封为阵前候,赐侯府一座,白银千两。
四面的城门上,那年罪恶滔天的山匪陆凌落网的告谕还贴在那里,早已破败零落的没了字迹,新帝登基,大赦天下,一张接一张的圣谕覆盖了那泛黄的纸张,一同覆盖的还有前尘种种,
劣迹斑斑,罪无可赦的山匪陆三鞭,如今江山更迭,国号已改,天下易主,有的只是屡立战功,帅统三军的阵前候陆凌。
阵前候回京那日,里三层外三层的围满了人,同要斩首示众那日的人一般多。
谁家的姑娘含苞待放,娇艳欲滴,谁家的闺秀穿着明艳动人,桃红襦裙挂一道淡青色的薄纱,手中的绢丝团扇微微遮面,掩住泛红的面颊。阵前候风姿俊朗,举世无双,骑着西域骏马,紫鬃红耳绿马鞍,好不威风,只是不知道阵前候哪里不舒服,动摇西晃,硬是把头扭三扭,自打进了城门便四处张望,望向何处,何处便飘来几张艳丽的薄帕,拂面而过,带着阵阵粉香。
从前殿子期路过也是这般景象,如今殿府门可罗雀,侯府却门庭若市,真是天下大变,一切都不一样了。
傍晚时分,大约豆蔻年岁的女孩登门殿府,略显稚嫩的脸上带着一丝骄傲,见到顺意行了个常礼随即说道:“我家侯爷有请贵府殿大少爷,说同皇上议完事就回来,让殿少爷在侯府等着”
那女孩声音略尖,带着些许自满,堂内正进晚饭的殿子期隔着门廊都听的清清楚楚。
顺意朝堂内望了一眼,想是殿子期能听见,多年未见陆凌,殿子期听见竟丝毫没有惊喜,正低头细嚼慢咽,提溜的眼珠一转,随即问道:“你是侯府的丫鬟?”
“是啊”那女孩额头轻扬,尖尖的下巴对着顺意,轻快道:“我是侯府的丫鬟的锁心”
“噢”再扭头看一眼殿子期,今日小厨房的菜这般好吃吗?殿子期眼也不朝这边瞅,认认真真进着晚饭,也不知道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索性礼貌的回一句:“姑娘去厅间稍等,我支会我们大少爷一声”
“好吧”锁心轻快的脚尖一抬,跟着顺意去了厅间,才安排她落了座,顺意便跑去堂内,殿子期犹如什么都没听见一般,正往碗里夹菜。
“大少爷,陆大当家……不对!陆侯爷请您去侯府呢”顺意叫陆大当家叫惯了,一时还改不了口。
“听见了”殿子期眼皮也不抬说道。
“那您是怎么个意思啊?”顺意真是搞不明白殿子期了,明明心里想着日夜盼着,如今这人终于死里逃生,又打了胜仗,完完整整的回来了,再也不用提心吊胆过日子,再也不是与虎谋食的江湖人士,怎么反倒自己家少爷又慢性子起来。
“今日侯爷进京,我大老远都瞧见了,他坐在那马上找你呢,东瞅西瞧的,险些从马上跌下来,您可倒好,坐在这院子中间喝茶!”
晌午正暖,阳光颇好,院外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人山人海,殿子期躺在他日常最喜欢的紫藤躺椅上,手中捧着一盏明前绿,闭着眼假寐,如同许多年前一样,一样的习惯,一样的动作,一样的地方,只不过平日里听的都是梁燕啾啾,小桥流水,今日这院外十分热闹,想是千响的鞭炮早将梁下做窝的燕子炸跑了。
顺意顺财拉着殿子期的胳膊让他去看,殿子期眼睛一闭,稳如泰山,嘴角微扬,淡淡的说:“谁也不许去,尤其是殿安,让他老实待着,外面人多,他个子小,去凑什么热闹,仔细再踩着他”。
晌午不让去,如今人府里派人来请都请不动了吗?
顺意急得直跺脚:“倒是去还是不去啊?”
“不去”殿子期吃一口菜道:“噢对了,记得一会吩咐小厨房,把殿安的菜留出来,他一会从铺子里回来准没吃东西呢”
“知道了!”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气哄哄的转身准备向锁心回话,谁知刚一转身,殿子期才缓缓道:“你跟那丫头说,他家侯爷若是想见我,同皇上议完事自己来殿府找我”
“这……”顺意愣了一瞬,如今身份不同,下意识道:“这怎么说的出口?”
“就按原话说”殿子期好整以暇,轻轻一扬下巴:“去吧”
“……好吧”顺意一拱嘴转身就走,再也不管你们俩的破事了,折折腾腾这么些年,阎王殿里不知走了几遭,好不容易有今天,还折腾什么呀!懒得管,Cao心!
顺意原原本本,客客气气的将殿子期的话同锁心说了一遍,那丫鬟脸色一变,带着些许惊讶,愣了半晌,方才道:“你家少爷再怎么说也不过是商贾,我家陆侯爷是大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