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心说两句软话,却到了嘴边还是冰冷的利剑:“知道这是个无底洞,就别来掺和,好好在殿家做你的大少爷,平平安安的过日子,你就当,从不认识我陆凌。”
殿子期只觉得环在身侧的手臂一松,他猛的一把抓住。
殿汐说,你会回来带我走。
母亲说,若是累了,就放手吧,老祖宗不会怪我的。
小耳朵说,死生契阔,与子成说……后一句是什么?
你说,你要护我,因为我是殿子期。
千言万语,如奔腾的江水一股脑全涌上来,话到嘴边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脸颊的泪比窗外的雨还要冷,挂在唇边的血比风寒的汤药还苦,紧紧抓着的手猛地被挣脱,窗外一袭月光拨开云雾,正撒在那人的脸上,犹如当年第一次见到,明亮的眸,两枚深深的酒窝,一颗虎牙抵在唇角,那人微微一笑越窗而逃。
在越窗的一瞬间,无数堵在胸口的话终于涌了出来,千言万语汇成一句,隐忍的殿子期用控制不住的抽泣声说:“陆凌……我恨死你了……”
那人没有回头,灰白色的月光里,一袭黑衣的少年冒着密集的雨雾,很快消失在冗长的街道尽头。
陆凌啊……原来你才是这世上最豺狼虎豹之人……
齐天十二年,三月初九。
殿家刚打点好一切准备在澤城开布桩分铺,勤勤恳恳的殿子期忙前忙后收拾了行李正准备启程,京城的告示便贴满了城门。
贼人陆凌,绰号陆三鞭,于雍州虎威山占地称王,伤人行盗,行径恶劣,商民苦堵,胆大妄为至极,劫盗南胡救灾款四千两,救灾粮十五万石,幸吾军所向克捷,齐天十二年,三月初八于湖城落网,上不愧对吾天,下不辜负吏民,万民皆安如故,为以儆效尤,于翌年秋后斩首示众。特此宣谕!
京城川流不息的街道上因为有了这张告示而人声鼎沸,山匪落网,众人皆呼万岁,偶尔几声拍手叫好传来也不足为奇,层层叠叠的人群后,有人一身白衣却尽数shi透,扣在掌心的指甲钻入rou中,却毫无知觉。喜怒不形于色,心事勿让人知,立于繁华街道上的殿家少爷没有露出一丝难色,只是旁人听不到的地方,心跳声早已大如雷鸣,眼前白茫茫一片,周遭声音犹如嗡鸣。
呆立于人群之中良久,直到身边众人渐渐散去,紧盯着告示的脸才缓缓露出一丝苦涩的笑。
陆凌啊……终于,这次换我护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
读到这里辛苦啦!
鞠躬鞠躬】
☆、黑白
郁郁葱葱,傲骨劲挺的竹林后藏着一座四角平楼,楼门口挂着一樽金框匾额写着:镜轩阁,三字。穿过竹林方可见到一座小桥流水分外雅致,那池塘假山上盘坐着一樽菩萨像,半眯着眼笼罩于烟雾朦胧的水气之中,双手结禅定印,仿若世间种种皆尽在眼底,半真半假,亦对亦错,说不清楚。
“今日来了贵客”站在门口的小厮望着前方两个身着华服的人影,悄悄的咬耳朵。
“殿家小少爷不是整日都来吗,算什么贵客?”身旁一人揣着手,蹭了一下鼻子,随口答到。
“殿家小少爷不算贵客,殿家大少爷你可曾见过?”
“那位是殿家大少爷,殿子期?”伸长了脖子往里瞅,这人也不过普通身材,比一般富贵人家的少爷还纤瘦一些,往日里听惯了京城的传言,还以为是多么三头六臂的人,今日看起来也不过一个脑袋一张嘴,没什么稀奇的呀。
“殿大少爷,殿小少爷”身侧的坊官匆匆前来,低头行礼,眼角含笑:“今日博什么彩头?”
殿子期礼貌的回礼,随即问道:“请问博主在吗?今日有要事相商,可否开一个雅间”
“大少爷稍等”坊官微微低头,随即进入内房,不久便缓缓出来,微笑道:“我家陈博主有请”。
弯弯绕绕几道回廊,在这木质淡雅的小平楼的尽头,有一间不大的小屋,还未走到门口,便先闻到一阵龙脑香,贵至万金的龙脑香一般寻常人家便是见也没见过,想必这雅间定装饰的万般奢华。
然而待几人缓缓走到门口时,却发现这屋内只放至了一张木桌,四张草席,看起来仿若连雍州的贫民家还不如,雍州荒凉之地百姓尚可坐一张椅子,而这几张草席看似草率,却映出了这阁主的心思。
无论是谁,无论多么家财万贯,来了这镜轩阁,也只有跪坐草席的份,时刻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殿汐来了镜轩阁多次,也是第一次进雅间,看了一眼这只能跪坐的草席,不由的皱起了眉头,刚想说些什么,却看见殿子期缓缓朝草席走去,未置一词便跪坐下来。
“贵博主呢?”殿汐蹙眉看了一眼送到门口的坊官问道。
那坊官眼底眉梢全数是淡淡的笑,却未答一句,便缓缓离开。
“诶……”殿汐看着坊官离开的背影,心下便觉不快,向来走到哪里都是捧在人前的殿汐何曾受过这样的冷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