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蔓儿。”她轻声道,声音有如琉璃相撞,清脆异常。
“上马。”再不多说,男子放下帘子。女孩默然,呆怔着。她的身上全是污水,想来大人也不会让她上马车的。打量起前面那匹高头大马,她心中略有些害怕,费了好大气力才坐上去,紧紧抓住马鞍,生怕掉了下去。
“恭迎祁侯!”大门缓慢打开,马车缓缓驶进庄严巍峨的宫门。
等车子停在凌霄殿殿门时,她才宛如反应过来一般。这画一样的人,竟然真是祁文侯?年纪轻轻,却有这等作为。
文侯缓步行上台阶,姿态尊贵,气势非凡,走了数步,仿佛想起什么,转头看向马上那已经呆了的女子。“愣着做什么?还不快下来。”语气间一丝责怪的意思也没有,只是声调冷得入骨。男子不再看她,头也不回地翩然转身。
女孩一激灵,赶紧跳下马,踉跄地低头跟在他身后。她悄悄抬头看他的背影。肩膀宽阔,背影稳重,一身华美的长衣铺散开来。光与影柔和地交融着,缓缓地,像是要把她吸进去。多年以后,她常想,若不是此时看着他的背影,那样安心,她就不会执念如此之深。
许久以来,她一直这样跟随着他,却从来没有留意过他是否回头。若是她曾注意到,那么一切都不一样了吧。
☆、星火醉人
“你先去沐浴,然后来凌霄殿见孤。”
“是,大人。”蔓儿低眉应道。一个侍女领着她到了招待宾客的楼阁,将衣服递予了她。她迅速地洗好澡出来,只见侍女已经换了一个。“小姐,我帮您梳头吧。”小侍女看上去年纪尚轻,大约刚过十二三岁,面容还有着孩童的稚嫩。
“好的,麻烦了。”蔓儿打量着镜中的自己,心中陡然升起一股浓重的悲哀。不由得想起父亲离开时跟她说的那一句话。
从今往后,你便再也不要见我。家里就当已经没有你这个孩子。
她是一个弃女,是一个没有人要的孩子。父亲是城里有名的达官显贵,母亲去世,他便迅速改娶,这之间不过一月。她早就知道,他对母亲已经没有情,更是不曾爱过她这个女儿。但是当那句话从父亲口中真正说出时,她还是觉得撕心裂肺般地疼痛。
“小姐,您生的真是漂亮,您叫什么名字啊?”孩子般稚嫩的声音打断了她的回忆。
“我叫蔓儿。”她笑,笑容宛如人间的四月天,绽放极致。“你呢?”
“我、我叫清筱。”侍女不由得咽了咽口水,呆怔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小姐,我给您梳好头了,王上吩咐一切准备完毕后就让我带您去见他。”
“谢谢。”孩子真是心灵手巧,不过一会儿时间就将发髻梳挽得Jing致漂亮,还插了两个紫金色的琉璃步摇,闪动着迷人的光泽。
在清筱的带领下,她穿着一袭缕金百蝶月白纱云锦裙,缓缓行上了凌霄殿。文侯此刻正在案前作书画,见她来了,轻巧搁笔。清筱悄悄退下了,偌大的殿中只留下门口两个侍卫。
“总低着头干什么?抬起头来。”声音宛如一道不可违抗的命令,令近在咫尺的绝色女子缓缓抬起头。
对视的那一刹那,即便是素来见惯了各类不同姿色的文侯也暗叹于她的美丽。这等女子,当真算得上倾城倾国。只是可惜了,竟出身如这般。
“为什么流离失所、无家可归?”他问道,手指有意无意地执起一把长剑。
蔓儿的身子微不可见地轻颤了颤。“因为……”
因为,没有人要我。
因为,我是个不幸的人。
她直直地看向他的眼睛:“没有人愿意给我一个家。”
“如果你做的让孤满意,孤就给你你想要的家。”他说。他的眼眸中,是亘古长明的星火,是闪耀夺人的烟花,霎那间冲破了所有的黑暗。他的眼神温和无比,却又暗暗含着冰玉一般的冷冽。
“只要是大人要我做的,蔓儿愿意竭尽全力去做!”不知觉地,这句话脱口而出。也许是因为他身上的光芒太过耀眼,让她不自觉地想要追寻。
一把青玉剑扔在她脚下。
“舞剑。”
纤细的手指温柔地捡起了剑,她微抿着唇。剑身冰凉,她却越发使劲,剑影连闪,行云流水。衣袂翻飞,惊若腾龙。翻身,旋转,跳跃,女子特有的柔和剑的刚完美结合。她目视前方,好像在看着他,又好像在透过他看着别的什么似的。唇角细细看来,好像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明媚娇艳。
男子的笑容好像水落深潭,哗的一下,荡漾开了。“明天起,跟着孤。搬到凌霄殿旁。”
她如他所言搬到了绿草茵茵的碧水阁,就在凌霄殿的旁边。
阁中有一颗老槐树,大树浓厚的荫庇下有一口井,平静无波。
第二天,祁文侯一身素衣前来。“国中事务繁多,孤也想清静一下。”他笑说,俯身拾起了一朵娇嫩的落花,“陪孤在这园子中到处走走。”
“是,王上。”蔓儿如绸缎般柔软的头发在风中轻轻飘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