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流光文武双全,幼时也曾长篇累牍地背过书,记得《山海经·西山经》曾说:“太华之山,削成而四方,其高五千仞,其广十里,鸟兽莫居。”又有人注云:“仞,八尺也,上有明星玉女,持玉浆,得上服之,即成仙,道险僻不通。”
看记载像一荒芜的穷山僻壤,四顾唯落日,往来无人烟,只有傍晚的时候,一只昏鸦孤零零地站在枯枝上,凄凉凉地哀啼两声,这幅画面才有了些生气。
流光的结论是:“看来古书记载也不可尽信。”
他自己眼见为实,实事求是地觉得,太华山简直比世外桃源还要世外桃源。
到处都是奇花异草,到处都是珍禽灵兽,仙气缭绕,异香扑鼻,群山朦胧,忽远忽近,瀑布飞泻,流珠碎玉。神工鬼斧,穷幽明之造化;尽态极妍,极视听之相娱。
啧啧,什么叫仙境?这才是仙山中的仙山,桃源里的桃源!
承沅采了一大把药草扔进来,简短吩咐:“六师弟,好好熬药。”
容渊拿着药方慢吞吞研究半晌,才道:“五师兄,你采的药草分量多了些。”
承沅回答得更简短:“多了扔掉。”
尽管流光明知道这些药草是用在自己身上,但看到那些随便一株就价值百金的药草被容渊毫不在意地扔出去时,仍然忍不住由衷感叹:“浪费啊!可耻,可耻!”
这日他好了大半,身心愉悦,出门走上几步,正撞着林悉喂小狴吃东西。
他见小狴舒舒坦坦地仰天躺着,双眼半眯,甚是享受地一口就吞二两rou,胃口甚好。
林悉坐在这只“大猫”身边,不时伸手给它揉揉圆滚滚的肚子,“大猫”似乎也很享受,不断打滚卖萌,憨态可掬,一时童心忽动,便也伸手摸了摸它的小肚子。
然而爱宠对着主人,惯会卖萌撒娇,对着别人却不一定这么客气。何况这头小狴素来傲娇得紧,一声长啸足可震慑群兽,当年对着天下第一的萧君圭,也敢和他大打一架,吃了个大苦头之后才老老实实听话,如何肯平白无故、忍气吞声地给外人摸一摸肚子?
当即一改慵懒作风,扑地翻身站起,“嗷呜”一声大吼,全身毛直竖,凶神恶煞,满脸狰狞吓唬,只待扑上将他大卸八块。
流光不动声色地一抖,林悉一把拉住小狴尾巴,及时制止,优哉悠哉道:“忘了告诉你,我这宠物叫小狴,是我师父在太华山巅收服的神龙之子,看着吧倒挺温顺,但很热衷撕人咬人什么的。”
流光默默擦去额上冷汗:“这……在下唐突……”
次日流光出门溜达,但见山色清得有特色,水光也秀得有风致。
他信步所至,只见四弟子巫恒、八弟子云方正饶有兴致地对着一堆古里古怪的鸟兽鱼虫作研究。
流光颇富涵养地拱手道:“两位早上好,不知两位少侠在做些什么?”
巫恒用纤细洁白的手指抓起一只浓绿丑陋的毒虫,满脸的兴高采烈:“给你个面子,让你摸摸我新研究出来的‘金丝碧蛊’,它毒性猛恶,秒杀天下毒虫哟!”
流光咳嗽半晌,强行维持着脸色:“在下的面子似乎还没有这么大……”
巫恒却定要给他这么大的面子,漫不在乎地将那绿壳金背的小虫向他手心一放:“别动,你要是动了,它若咬上你一口,便是神仙也救不得了。”
流光站得稳如泰山,语气却如临深渊:“少侠,你可否将它拿走了?在下……在下……”
巫恒不耐烦道:“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连只毒虫也怕?我不是说过了么?你只要不动弹,它在你手心里呆上一整天,也不会咬你的。”
语毕,和云方勾肩搭背,亲亲热热地低头继续研究一堆鸟兽鱼虫,仿佛眼前没站着一个重伤初愈的男子。
流光果然不敢动弹,金丝碧蛊却似和他很亲热,顺着他掌心一路向上,迂回蜿蜒地爬了一整圈,最后在他嘴唇上停留下来,似乎有些累了,还很给他面子,在他嘴唇上小憩了一会儿。
第三日流光已不敢随处溜达,小心谨慎地散了会儿步,无奈太华山委实巍峨,十步九曲,东绕西转之间,忽逢一片桃花林,落英缤纷,花木灿烂。
但见桃花林里斜倚着一位妙龄少女,正抬头观赏桃花。但见少女云鬟堆鸦,肌肤胜雪,眉若新月含情,目似星子生辉,衬着满林漫烂的桃花,说不尽的风流婀娜。
流光见这少女纤弱袅娜,不似身有攻击力,心下窃喜,做个斯文模样,恭恭敬敬行礼道:“姑娘,在下有礼,敢问姑娘芳名?”
那少女笑盈盈的令人如沐春风:“我叫步宛青,你便是二师姐救回来的那位少侠罢?嘻嘻,真是一表人才呢。”
流光大喜,见这少女美貌温柔,忍不住心生亲近之意,迈步走入桃花林。
忽听那少女一声惊呼:“此处机关遍布,莫要进来!”
不过世事从来如此,等你发现来不及的时候,总是为时已晚。
流光尚未回过神来,已被一处机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