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个IT男吗?”且欢翻着秦老师刚给她寄的他新出的书,记录他这几年的心理研究,书名叫做“阳光下的Yin影”,乍一听像阿加莎·克里斯蒂的侦探小说,或许于格会感兴趣,“如果是的话,我建议你还是不要和他出去了,他不喜欢女孩子。”
顾维扬瞪大眼睛看着且欢,“不是吧?你怎么知道的?”
“那天我走楼梯上来,电梯不是故障了吗?我就看到五楼的电梯门开了,他跟一个男的在里面亲热。”且欢一边说还一边用记号笔在书上划重点。
顾维扬整个人都瘫下去了,继续左一口右一口地吃着手上的棒冰,“怎么办啊且欢,我都二十五了,一次恋爱都没有谈过……你知道吗,现在人家谈恋爱都不喜欢找一次都没谈过的啦。我现在滞销过不了多久就该下架了,还是原装的!”
且欢被红茶呛住,“咳咳咳……”她慌忙抽了张餐巾纸,“也没这么夸张吧。你条件这么好,用不着心急的。”
顾维扬把两根棒冰棍扔进垃圾桶,拿起镜子左右照着自己的脸,“怎样的美貌都禁不起岁月的蹉跎啊……”悠悠叹口气,收起镜子,“对了且欢,你不是和十楼那个于格关系不错嘛,他有女朋友吗?”
且欢想了想,“没有,不过他有个喜欢的女孩子,今天下午要过来咨询。”且欢看了眼表,“应该差不多要到了。”
顾维扬露出了她标志性的八卦表情。
且欢设想过于格会喜欢什么样子的女孩子,她以前觉得是顾维扬那样活泼开朗的,她看到他们走在一起的时候,总会觉得很登对,但是当那个女孩子走进来的时候,且欢就完全理解于格了,这就叫“曾经沧海难为水”。
一身简单的灯笼袖短袖衬衣,嫩绿色的长裙,清新活泼的色泽却被她穿出了优雅大方的知性美,深棕色的大波浪卷发下红唇鲜艳。站在她身边,顾维扬的小白裙黯然失色,“你好,我叫范初林。”她大方地伸出手和且欢握了一下,在椅子上坐下。
“我听于格说,你现在还在读研?”且欢朝顾维扬使了个眼色,顾维扬立刻出去带上了门。
“是的,”范初林拢了拢耳边的卷发,坐正了身子,她先松了口气,才缓缓说道:“可以不用录音笔吗?谢谢。”
且欢一愣,“好的。”
“是这样的,我nainai前不久去世了,”范初林说完这句眼眶就红了,且欢赶紧递了一张餐巾纸,她接过擤了擤鼻子,“不好意思,我现在都还不能缓过来。”
我从小是nainai养大的,我和她最亲,我怎么都想不到……我早就应该劝她搬来和我们一起住的,什么事都不会发生……我现在都没法想。范初林一度哽咽说不出话,且欢给她倒了一杯水,安抚她,“没事的,你慢慢说。”
那天她去股票市场前,还把被子晒在外面,本来是很好的,那是礼拜四,再过两天我就要回去看她了……我真的想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会有人忍心对一个老太太下手,他没有母亲的吗?范初林的眼眶猩红,且欢能够感觉到那股强烈的恨意,那种恨是把牙齿咬碎也不能解的,是恨不得将那人碎尸万段的。她也有过这种恨。
警方破案很快,凶手是一个瘾君子。范初林稍微平息了一下情绪,但我觉得不是他,虽然他也认了罪,也交代了犯案经过,但我知道不是他……我的本科是法学,硕士是犯罪心理学……我有一种直觉,不是他。
警方不相信直觉,于是我找到了于格,他相信我……我这几天心理状态很不好,所以他建议我来做一下心理咨询……这个礼拜,我每天晚上做梦都会梦到我nainai,我做过各种梦,没有逻辑,所有梦里的她都活得好好的,有她只是出了趟远门,终于回到家,我抱着她哭的,也有她生前的样子……
“我做过的最好的一个梦,”范初林用餐巾纸掩住脸,“是我nainai坐在桌边,我蹲在地上把地上乱糟糟的电线收拾好,不希望她跌倒……每次梦醒来,我都要缓好一会儿才能缓过来,才能接受这个事实,nainai已经不在了。她把我养大都没有享过一天的福,我总是以为我可以报答她的……”
她声泪俱下,饶是且欢已见多了各种病患,仍然很感动,范初林擦干了眼泪说:“俞医生你知道吗?我从来从来没有体会过‘恨’是一种什么感觉,现在我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我每次一想起我nainai的尸体,我……我都形容不出这种感觉。”
且欢看着范初林就像秦老师当年看着自己一样,旁观者清,看得那么清楚。且欢的声音尤其温柔,“我知道你怎么想,你想要报复,你愿意付出自己的一切去报复,这或许是唯一能解你心中怨恨的办法。你心里想来想去都是痛苦,你回忆起你nainai的时候……那种痛苦还有痛恨……可你想过没有,你们没有美好的时光吗?你要为了这一个结局,而将你们所有美好的回忆都染上血色吗?你那么懂事,你nainai一定很疼你,难道你记忆里就只有她冰冷的尸体吗?”
“这很痛苦,我知道。我也曾经失去过一个亲人一样的朋友,我把她当做天使,她给我带来温暖,然后离开,去一个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