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我真没敢忘。”赵云澜说,“我今天晚上确实有事,真的……哎,你别问了,工作上的事——不,我什么时候出去鬼混过?大冷天的我上哪混去?”
沈巍站在一边,听着他与电话那头的人亲昵透着撒娇的交谈,眼神不由自主地黯了黯,这时,沈巍再清晰也没有地意识到,赵云澜是个有父有母、有血有rou的人,在红尘中有无数条牵扯,和自己到底是不一样的。
鉴于赵云澜认为这通电话比较破坏自己英俊的形象,他于是扶着桌子站起来,走到了里屋。
大庆舔了舔爪子,跟沈巍大眼瞪小眼了片刻,这才开口问:“你是人吗?”
沈巍:“……”
大庆忙解释:“哦,我没骂你,我就是字面意思,字面意思你懂吧?就是……就是你是人还是别的,嗯……别的那种,什么什么的,你懂?”
这问题戳到了沈巍的痛处,他沉默了一会,摇摇头。
谁知大庆却好像松了口气,自言自语地说:“不是人就好,不是人……嗯,那小兔崽子虽然看起来很贱,但其实还是不错的,他很喜欢你,别辜负他。”
沈巍用一种很轻、但几乎一字一顿的声音说:“只要他还要我,我必定死生不负。”
大庆盯着他的眼睛,感觉到了这男人漆黑的眼睛里那份厚重到无法言说的真意,它已经有很多年没在一个人身上看到过这样的真,一时间竟然有些呆住了。
这时,赵云澜接完电话出来,大庆回过神来,蹿到了他脚底下,绕着他的腿转圈:“老太太怎么说?我要吃她做的干煸小黄鱼!”
“吃个屁,滚开,别绊我。”赵云澜伸脚拨开它。
大庆不依不饶,伸出双爪死死地勾住了他的裤子,随着他的动作,圆球一样的身体在空中一甩一甩,中气十足地冲着他嚷嚷:“我要吃干、煸、小、黄、鱼!”
“带你去,带你去行了吧?猫祖宗。”赵云澜弯下腰,捉着大庆的后颈把它拎起来扔在一边,又顺手揍了它的屁股一下,“初一晚上我带你去,我妈的原话是,那猫都活了那么多年了,估计也快差不多了,让我对你好一点。”
大庆:“……”
赵云澜转向沈巍:“我刚才跟她说让她多准备一个人的饭,你怎么样?有别的安排吗?要不要跟我回家?”
沈巍当场呆住了,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我就不了,大过年的,我一个外人怎么好……”
“外人?”赵云澜一挑眉,毫不讲究地开口说:“怎么,你打算对我始乱终弃吗?”
沈巍:“……”
大庆默默地摇摇头,从门缝里溜了出去,又伸出后腿,灵巧地把门带上了,它认为屋里有一个人的节Cao让狗吃了。
且不说赵云澜是怎么将流氓进行到底的,反正傍晚的时候他们俩出发去妖市之前,沈巍好歹是点头了。
两人一路把车开到了古董街后面,赵云澜戴着一副墨镜,手里拿着一个不知从哪找来的拐杖,沈巍匀出一只手扶着他,另一只手上拎了一个大漆盒,这里面总共有四层,第一层是山中灵芝玉露,第二层是古物金玉法器,第三层是海底宝珠龙须,第四层是泉下乌金黑铁,连成一排,拎在手里起码有数百斤的重量。
古董街没有西口,它的最西端是一条封死的路,几个店家早早地打烊关门,只有大槐树上挂着一盏红纸糊的灯笼,在斑驳的墙上打下一片圆润的光晕。
两人走到灯下,只见眼前虚影一闪,一辆马车出现在了两人面前,只有车,却没有马,一“人”从车上下来,这人很高,身材挺拔修长,穿着一身不lun不类的长袍,脖子上却顶着一张狐狸脸,远远看去就像是带了一个毛茸茸的面具。
狐狸双手拢在袖子里,细长的眼睛贼溜溜地在沈巍手上的盒子上转了一圈,然后一躬身:“贵客光临,这边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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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功德笔 ...
妖市通常是一个地区为单位进行的,就像旧时候农村里的集市,一般是一年一次,有热闹的,也有比较冷清的。
龙城道路四通八达,车水马龙到市民每天因为堵车骂街,人群熙熙攘攘,但当地的妖市规模却基本算是周边最小的。
大城市里虽然鱼龙混杂,有“大隐隐于市”的说法,但实际并不适合修行,除非是与尘世有牵连,或者千里迢迢地远来报因果,否则一般的妖为了前途着想,不会选在这种地方定居。
赵云澜的特别调查处在龙城落脚一来,已经有数不清的妖族人先后给他当过线人,称兄道弟的也大有人在,可他还从没有来过妖市——这相当于是人家妖族过年的年夜饭,一个外人,平时怎么样勾肩搭背都无所谓,但这种场合要是也不识趣、蹬鼻子上脸地赶来凑热闹就不对了。
算来,他还是第一次收到群妖夜宴的请柬。
赵云澜坐在平稳的马车里,嘴角突然露出一个压也压不住的诡异的笑容来。
沈巍问:“怎么了?”
赵云澜捏了捏沈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