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寻摸到的。
往里走二三十里路,有一片漫山遍野的竹林,半山腰上不知哪个朝代兴了一座庙堂,香火着实不太旺盛,里头只有老和尚四处捡来的几个孩童,当做小沙弥养,他也不留,大了便全都赶出去自谋生路,再出去捡两个回来就是了,若是女娃,牵着出去走一趟,就把人给丢在什么庵里。
这些孩子多是得了怪病的,老和尚随便从山里拔的也不知什么草药,随手治治,竟也好了。
三个多月前,老和尚突然从禅房里出来,说是要出去一趟,隔了没多少日子,竟捡了个十四五岁的姑娘回来,这可成了新鲜事儿,孩子们围上去问东问西的,老和尚把人都赶了出去,又去附近一样萧条的道观里牵了个小道姑回来照顾,就自顾自回了禅房。
两日后,蒋佳月幽幽地睁开眼,还来不及打量一下四周,漏风的门便被推开,“快起来给老夫烧顿饭,饿死人了。”
只见老和尚披了个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袈裟,裹在腰上,上身竟穿了个短打,癞头跣足的没个出家人的体面,催促着她去干活。
蒋佳月张张嘴,喉咙干哑的说不出话来,老和尚见状,不耐烦地摆摆手,“怎么,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你不会想抵赖吧?”
说着又摇头,“这群小子比以前的差多了,连个饭都蒸不熟,否则老夫何至于躲在禅房里吃化来的那点子酒rou,刚好,以后你就给我们做饭吧!快点快点!”
是他救了自己?
蒋佳月连忙撑着跪坐起来,就要跪拜,老和尚却转身走了。
她摸摸床头的破碗,还有半碗清水,呼啦啦就灌了下去。
是有一点子印象的,却如何也连不起来,她只记得自己倒在一座点了气死风灯的破庙前,后边便是连续的颠簸,再一睁眼,这和尚就要她做饭了。
衣裳已经全部换了,身上穿的是麻布的料子,虽然粗糙,却很整洁。
第二一一章 非礼勿听
一晃三个月,蒋佳月每日在庙里洗衣做饭,日子也就一天天过去了。
有一日她问小和尚们,“这处是哪里?”小和尚们笑嘻嘻地说,“山里。”
再问,“这是什么庙?”
“和尚庙。”
她索性也就不问了。
山中无日月,她心中端着事,一开始总是呆呆望着群山发愣,被老和尚教训了几次“好吃懒作”以后,倒不知怎么平静下来,该干嘛干嘛去了,跟着一个老和尚一群小和尚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
眼看竹林中有蝉鸣开始断断续续的响起来,进山捡蝉花做药材卖的人也多了,偶尔碰着一两个歇息时候坐一块说闲话的农妇。
“听说了吗?北边打仗了!”
“这都打了两三个月了,快打完啦!”
“你怎么知道的?”
“我孩子他爹舅姥姥家在江陵陆家当差,陆家的人说的。”
“陆家?他家贵妃国公都没了,靠谱吗?”
“谁知道呢,总归也打不到咱们这里来,走吧!”说话的人塞下最后一口馒头,站起身拍拍屁股走了。
蒋佳月正要追上去问,却被一个小和尚拉住了衣角,“妮子姐姐,方丈喊你回去做饭了。”
这边一耽误,农妇就没影了。
她拖了步子回到庙里,便听着老和尚吵吵嚷嚷的要酒喝,“你个小妮子,你把老夫的酒藏哪儿了?”
“埋山里了。”蒋佳月没好气地回了他一句,就进了灶房生火。
老和尚年纪大了,一喝酒便闹胃疼,偏生没事还喜欢喝两口,其他人不敢说什么,蒋佳月却不怕他。
谁让她做饭比这群小和尚好吃呢?
为着这一桩,老和尚也只有忍了,每每坐在佛殿门前气的嘴里直哼佛经,说的什么谁也听不懂。
“今儿在山里碰着人了?”
一个小和尚缩头缩脑地打他跟前过,生怕遭了秧被抓去抄佛经,还是被老和尚一把捉住,问道。
“阿弥陀佛,许是遇见了吧。”小和尚低头合手。
老和尚蒲扇般的大掌一下就落在他头上,“滚滚滚,不中用。”
“阿弥陀佛,小僧告退。”
“方丈,方丈!我知道我知道!”另一个小和尚连忙跑过来献殷勤,“妮子姐姐碰到了两位女施主。”
“她们说什么了?”
“说打仗呢!我在一旁都听到了!”
老和尚又是一巴掌拍他头上,“阿弥陀佛,非礼勿视,非礼勿听。滚滚滚!”
小和尚一溜烟跑了,他自顾自坐在那里,半晌喃喃了一句,“马上就没好菜好饭吃咯!妮子!妮子!”
蒋佳月在灶房里听到有人喊,却没出来,直到做好了饭菜,方才走到殿前。
“你的东西都在佛祖那里。”老和尚戳了戳佛殿里立着的佛像。
“这是哪儿?”
“建陵府。”
“陆家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