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了。
醒来已经是下午三点,她躺着想了很久,才想起来晚上似乎约了跟冯楷诚一起吃饭,然后,手机就响了,是医生打来的。
“六点半行吗?”他总是开门见山。
“好。”她看着墙上的钟,还有三小时。
“我来接你?”
事实上星彗从来没有要人接送的习惯,本能地想要回绝他,但脑海中闪过昨晚的事,于是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
挂上电话,她立刻跳起来洗澡、吹头发、化妆、选衣服。高原说她既不年轻也不漂亮,配不上冯楷诚,她就偏要证明自己还有魅力,跟医生很登对。
六点一刻的时候,手机又响了,星彗一边试鞋子一边随手接起来:“你到楼下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才说:“你约了谁?”
是高原!
她抿了抿嘴,忽然感到烦躁:“关你什么事啊……”
他叹了口气,像是讨饶:“还在生气?我都不气你诋毁我有‘艾滋’,你气个什么劲?”
有电话要插播进来,她鼓起腮帮子:“不跟你说了,我现在有很重要的约会,再见!”
说完,她挂了线,接另一通电话,那是冯楷诚打来的,告诉她他已经在楼下了。
星彗穿上外套,站在镜子前照了一会儿,然后拿起背包,决定要在出门的那一刻把所有坏心情都抛掉,开开心心地去吃饭。
冯楷诚开的是一部中规中矩的商务车,空间大,又非常实用,跟他这个人的个性很吻合。不像高原那猴子,喜欢抢眼的SUV,一点也不稳重……
不过,怎么又想到那家伙了?!到底有完没完……
冯楷诚带她去的是一家环境非常好的本帮餐厅,这让星彗有点吃惊,因为他看上去不像是会玩情调的人。果然,一落座,他就说:
“我问了我哥,他推荐的这里。”
星彗笑了笑,没告诉他自己昨晚也见到他大哥了。
“那你平时会去什么地方吃饭?”她问。
“我?”他皱起眉头思索着,“我除了相亲或是跟我哥见面之外,其他都是在医院食堂,我们食堂的糖醋小排和土豆烧刀豆超好吃!”
“……”星彗把头从菜单里抬起来,看了看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最后竟然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那你下次带我去吃。”
“好啊,”他笑起来的样子很甜,“那就明天吧。”
“呃……”她一下子有点接受不了,“也用不着这么快。”
“不快怎么行,人生苦短。”说这话时,他倒像是哲学家。
星彗有点哭笑不得,这个无趣的医生有时也能说出逗趣的话,只是或许在他自己看来……是很平常而已。
“其实我只是随口说说的……”她摸摸鼻子,继续看菜单。
“去吧,明天我中午刚好有空,带你去我们医院转转。”
“这……我明天有事……”连她自己都觉得这借口很烂。
但医生只是遗憾地耸了耸肩,没再说什么。
一顿饭吃下来,星彗越发觉得冯楷诚是个坦诚、没有心机,但同时又真的无趣的男人,于是终于忍不住说:
“我不年轻不漂亮,也不喜欢‘带小孩’,所以其实你大可不必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
冯楷诚笑容可掬,这微笑让星彗想起了昨天酒吧里坐在高原身旁的男人,也就是冯楷诚的大哥——果然血缘是怎么也剪不掉的啊。
他大方地说:“我说过,只是交个朋友,以后也许有一天我们有互相可以帮忙的时候。”
星彗眯起眼睛看着他,实在不太相信他说的话,可是一想到这么优秀的男人对自己有好感,又不禁有点飘飘然:
“但你是外科医生,而我只是内衣设计师,也许有一天你可以把我脑袋切开来放一个集成电路板进去,我却想不到我可以帮你什么。”
“嗯……”他想了想,“也许你可以帮我设计内衣?”
星彗皱了皱眉,直觉地开始在心里勾画冯楷诚只穿内裤的场景,他这么学术又很宅,适合穿格子或搞怪图案的平角裤——想到这里,她忽又觉得自己这样很邪恶,连忙停了下来。
“我以前看过一个图画,有个叫‘蜡笔小新’的小孩在自己裆部画了一个大象,当时我就想,要是有这么有趣的内裤,那每次去洗手间都会觉得很开心。”
“……”星彗看着他,张了张嘴,最后才说,“你这种黄色笑话其实并不适合调情。”
冯楷诚一下子瞪大眼睛,错愕地问:“什么黄色笑话和调情?我哪有说黄色笑话跟你调情?!”
星彗苦笑,也许这医生最有趣的地方就是——很无趣。
吃过饭又聊了一会儿,冯楷诚才送星彗回家。回去的路上,冯楷诚忽然说:
“今天我出门之前,我哥打给我说,觉得我们也许不合适……”
啊,这话是高原那猴子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