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张把勺子往由冰手中一朝,跑相思身边跪下执起他右手:“相思你伤到了呢!”我这人啊,最大的优点就见不得美人受苦,哪怕这人是穷凶极恶、罪大恶极的贾相思!想也不想把他割伤的手送口里用力吮。相思全身一颤,使劲想把手抽回去,他这一挣我力道一个把握不好,“咯”地轻咬了下去——
相思不动了——不会吧?不会这小小的一口就让他岔了真气、走火入魔了吧?我偷偷抬眼瞅他,正正迎上相思低头凝来的眸,似笑非笑、似嗔非嗔,明月如霜,凉夜如水,潋潋摇空碧。
故人入我梦,明我长相思!
我痴痴地看呆了。
除了偷尝不鸣的那一夜外,我从没见过这么人性化的相思。
却是,很美很美,很美很美的相思……
就象合掌掬着一汪月儿在手,叫人恨不得细细撮了细细藏的相思。
可不可以是……我的相思?
“啪啪啪啪啪……”掌声?没待我回过身,身子被相思一卷一拖,已被相思拉至身后,而相思盈盈起身,迎向门口的不速之客。
70
一位长得非常讨喜的阿姨——四十上下年纪,不叫阿姨莫非还阿婆不成?
可是,你见过哪位阿姨扎着连双十少女都不会再梳的两条麻花辫、辫上随意插了些叫不上名字贱生的野花杂草、两只够大却细细布了鱼尾纹的眼儿瞪着我和相思兴奋得扑闪闪地亮,那眼神我怎么看怎么似曾相识。
这无双宫里,真个什么人都有——我叹。
直到这位阿姨为止,无双宫我共见了三位美人:温柔的温柔,幽深的幽深,有亲和力的有亲和力。虽然与师父师兄完全不是同一类型,可是却不由得叫人深深钦佩造物之深奥,是苍弄人之巧。
美人之美,原也不在皮相。
偏偏我最喜欢的还是皮相美人!
阿姨旋风般地直冲我和相思而来,相思凝神防备,袖子一舒一卷,阿姨却不知怎的左一旋右一转,滴溜溜摆了几摆,便化去了相思的攻势。随后我腕上一热,阿姨不知什么时候已执起我的手,把相思调了个个儿再把我的手往相思腕上一搭,然后灿然一笑:“这样才好!这样就好了!”
我愕神,相思和由冰的脸色更苦——对了,记得二师兄说练武人脉门是命脉,这么说相思在这位阿姨面前岂非等于束手就擒、全无还手之力?这么说,阿姨是……
——不会吧?!
我甩甩头,顾不上相思再三强调的“矜持”,扭头冲由冰喊:“由冰,江湖上传出武林第一美人无双宫主的名头,多早之前的事儿?”
由冰皱起眉头使劲想,倒是面前的相思冷哼道:“一甲子前。”
那一瞬间我直恨不得当场晕倒!
没有确切掌握完备的情报乃游戏花间之大忌,说到底我陷入这坑全怪四师兄不好!他明明四年、不,三年前见的小怜美人,见了之后却还一直对小怜美人赞不绝口、念念不忘,害相信他眼光的我这下摔了这么个大跟头!
——难道四师兄就是平常所说的因为年少时得不到慈母关爱所以对年纪大的女性特别有感觉的那种奇怪物种?天啊,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不要被他传染上怪癖啊,呜呜呜呜呜呜呜!
“刚才那个画面太美了、实在太美了!”阿姨兀自喋喋不休,相思也继续着他徒劳无功的挣扎、努力。“今霄剩把银钷照,犹恐相逢是梦中……不对啊,这句柴米油盐味儿太重……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也不对啊,你们俩当真嫩得紧,可就偏生嫩得叫人喜欢,瞅着心都痛……我思君处君思我,可好?改天我找人将你俩上了画,就用这句做题头词,可好?”
功高一级压死人。我可怜被气得面青唇白的相思,学我多好,早就放弃了无用的反抗,任阿姨牵着手自说自话,反正rou不少一块:“别怕,虽说你们纯真的恋情不为俗世所容,但有本宫做主,一切包在本宫身上……你俩谁追谁啊?谁先表白的?一场苦恋?悲情?绝爱?家里人不赞成?可怜见地,这么水灵鲜嫩的两孩子——”怎听到“水灵鲜嫩”这词儿我全身鸡皮起?“年纪小小的,首先要有勇气……着你俩这穿着气度,想也并非寻常家的孩子,男风虽当朝不禁,却也不见得能为你俩当家的所见容……”
“可恶啊!”相思终于忍无可忍,寒光一闪,我正纳闷他怎么这时候才想到用没被阿姨缠上的另一只手反攻阿姨时,一直兴奋得不行的阿姨骤退三尺,眼光乍冷:“哥、舒、刀?”
相思左手拥我横移丈余,与由冰站作一处,右手掌中流光灿然,俨然便刚才割牛rou的小刀子——哥舒刀?它就是哥舒刀?这么小巧可人的刀子居然起那屠夫的名字?我摇摇头,江湖多不尽不实之处,今日我总算又见识一起。
“大用,你没事吧?”许是由冰见我摇头,关切地问,我继续摇摇头。相思的手“唰”搭我脉上,阿姨隔三尺悠悠道:“既然哥舒刀已落你手,此番你来,是冲着小怜剑来的?”
敛去了二九娇憨之态的阿姨,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