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干干净净:“明晚除夕,可愿同我喝酒守岁是从江南捎来的醉红裳。”
“奉陪到底,定把小舅舅灌醉。”
“呵,我可是今时不同往日了。”
“好呀,我等着瞧。”
两人一言一语,原先沉郁的氛围瞬间就变了,季凉同他一道儿出来,一道儿走在回廊里,一道儿穿过枯枝败落的花园,二公
子实在忍不住了,笑:“你跟着我做什么,夜深了赶紧回屋睡觉罢。”
“夜色深浓,小舅舅又两年没回来了,我怕你迷路,还是跟着的好。”
二公子知他在撒娇,勾了勾唇:“你再这般胡闹,明日可不让你喝酒了。”
季凉立刻撇了撇嘴:“好,我这就回屋睡觉。”
如此说着,季凉却仍是站着不动,二公子奇怪的看着他:“怎么?是不是有什么事?”
彼时雪停了,时川的月色总是苍白到凄凉,冷冷的落在季凉侧脸上,那双盯着二公子的狭长眸子深沉得让人看不透,幽微的火焰一闪而逝,掀起淡淡涟漪,平静无波之下似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玄虚。
“小舅舅我……”
“嗯?”
“……”
二公子笑,他何曾见过季凉如此犹豫不决扭扭捏捏的模样,一双睡凤眸好看的眯起:“跟我你还有什么开不了口的。”
“我……今夜想同小舅舅睡。”
没料到他犹豫不决的话竟是这个,二公子怔了怔,旋即噗的一笑:“你以为还是小时候呐?”
季凉当即别开脸,没有接话。
“罢了罢了,那你收拾收拾就过来罢。”二公子也是怕了这小外甥了,小时候冷冷清清极难相处,怎越大越黏人了?
闻言,季凉肆无忌惮的笑了起来,一溜烟忙回屋抱来被褥枕头,像小时候那般规规矩矩的躺在小舅舅身侧。
明明是腊月清寒彻骨的夜,屋里暖炉的火奄奄一息没什么热度,两人却都觉得暖融融的。
可越是如此,二公子越是发愁,也在这腻人的愁绪中沉沉睡去。
翌日醒来,他侧身面对窗户,一旁的小外甥将手臂搭在他的腰上,下巴枕着他肩窝,整一个从背后将他环抱住的姿势,二公子被勒得发热,用手肘撞了撞对方,季凉却睡得死沉毫无动静。
“……凉儿。”
“嗯……”声音含糊不清就似梦呓。
“凉儿,起来了。”
“……再睡一会儿。”
二公子无可奈何:“……你平日里都这般赖床的?”
他执拗的转过身,季凉也不舍得放手,两人便以一种面对面的姿势对峙着,彼此呼吸缠绕在一起,腊月的清晨弥漫着灼人的暧昧。
狭长的眸子终于舍得裂开一条缝:“不,平日里我都睡不好,也是小舅舅在,我才睡得安稳。”
季凉深知,如此一说二公子就心软了,任他撒娇任他抱。
果然,二公子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一副怕了你了但又心疼的模样:“那今日再睡会儿罢,家主若怪罪,我担着。”
其实他心里清楚,已到了这个情节点,还有什么担不担罪的?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如此想着二公子恍惚走了神,季凉一直看着他,身子微微前倾,嘴唇佯做不经意的擦过对方额角。
“小舅舅,别动,你生了一根白发,我替你拔掉。”
现在这种姿势,就像季凉在吻他的额头,二公子的脸登时红成一片,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一厢情愿的害臊实在太难看了,却又控制不住胡思乱想,一时间心如擂鼓面似火烧。
季凉索性也不避讳,将唇贴在对方额上,再不移开。
“拔了没有?”二公子的声音有些沙哑,挠得季凉心痒痒的。
沉默了许久,才极轻道:“是我看错了。”
“所以……”二公子已经口干舌燥的,喉头似要烧起来。
“不要动,就这样待一会儿,” 季凉抬手揽过二公子的腰,将他往自己怀里拉了拉:“小舅舅,我喜欢你。”
那一瞬间,空气凝固了,有什么东西在二公子心中迅速生根发芽,春风一吹,满枝丫熙熙攘攘的花,可不消片刻,这树花就迅速败落飘零,凄凉触目的一地碎红。
他一言不发,水光涟涟的眸子闪过春秋冬夏,认真又温柔的盯着季凉,最后归于一片沉静。
等了许久,季凉终究是慌了:“小舅舅,我喜欢你。”
他抬手捧着二公子的脸,彼此视线相交,各种情绪纷至沓来,最后都消融在摧枯拉朽的火焰里。
喉结艰难的动了动,二公子开口了:“凉儿,这话我可以当……没听到过。”
季凉却不打算轻易放过,笃定道:“既然已经说出口,就不能当没听到过。”
“凉儿你……”
“小舅舅,抱歉,我必须逼着你。”
二公子拧了拧眉头:“逼着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