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便随意开口,道出了让正在观看直播的平民都心有戚戚的一句大实话。
“这世道上,若是穷到一定份上,”她说,“那人与人之间的矛盾是生死存亡的大问题。可人与鬼,却是井水不犯河水,没来的什么生存冲突呢。”
“人与人要抢吃的,人与鬼却犯不着。”陈音希总结。
孔乐安闻言一震。
少年人自然是想不到这么多,他出生在孔家,虽是次子,但也是嫡出。理念上他知道人可以穷要吃不上饭,但事到临头,不切身体会过,总是想不到这么多。
听到刘卿卿苦涩发言,孔乐安脸上微红,他清了清嗓子继续问周良:“那你有什么办法?”
周良双手揣进袖子里,带着的笑容丝毫不变,好像孔家二少的尴尬,以及刘卿卿提及的贫穷问题,他都不在乎似的。
“解决地主欺压农户的办法,就是靠鬼神。”
一句话落地,足以证明周良不仅在乎,他还非常在乎。
“走投无路,无人所求,能求的也就只有天地。自古以来,越是穷困潦倒的地方,越是战乱丛生的地方,越是有人求神拜佛。不过眼下求到神鬼的,反而是李员外家,所以——”
“所以?”孔乐安不解。
“咱们就装神弄鬼,”陈音希接话,“我说有,大家信,那有没有,还很重要么?”
“就是如此!”周良兴高采烈一拍手。
陈音希倒是真有点服周良了。
若是这番话,是在穿越之前听到,她还不觉得有什么:因为陈音希来的地方本来就没有神鬼,历史上也确实有很多装神弄鬼的故事。
但现在他们所在的世界里,却有神鬼妖仙存在。
不仅有,这“神仙”们还和普通人同处一个层面,平民们也都习惯了修行人的存在。在这种情况下,周良依旧能察觉到这般神鬼传说乃至宗教对普通人的意义。
至少这可以证明,他确实走过很多地方,也确实是站在普通人的角度上去看待思考问题。
“那你说说。”
听他长篇大论一通,完全是想出好办法的姿态,陈音希也就懒得动脑子:“你打算怎么装神弄鬼?”
周良闻言,反而是看向了被绑的严严实实的两名李府家丁。
“二位道友,”他正正经经给二人作揖,“除夕赛除夕赛,大家都是参赛来图个彩头。赛场是敌人,这么碰见了,也是缘分。不如台下交个朋友如何?小生想借二位脸面用用,演一场戏。这五山六城的观众,可都看着直播呢,知道你我编排,也就算不得真的丢脸。若是实在是拉不下脸面,待比赛结束后,我请二位吃酒可好?”
两名参赛选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是看上去更为健硕的那名叹息一声。
“都把我俩绑了起来,”他无奈道,“就算我们心底有怨气、不乐意,又有什么用?再说我们也不想得罪陈音希。”
语毕,他还颇为恐惧地看了一眼陈音希。
陈音希:“……”
她好像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吧!丢个鞋而已,又不会真的死人,至于忌惮成这样么。
“那就好,那就好!”
周良长舒口气:“看来二位也是明白人。”
陈音希:“这就够了?”
周良摸了摸自己光滑的下巴:“再就向小二借个笔墨——”
“你干什么?”
“装神弄鬼装神弄鬼,”周良笑yinyin道,“怎能少了我的宝贝面具?”
…………
……
两个时辰后。
从晚上折腾到现在,已近天明。
远处的天边泛起蒙蒙亮,便到了农户们起身更衣,烧火做饭,准备出门农活的时间。
眼瞧着洛华村家家户户都隐隐亮灯之时,突然远处的街道上传来一阵女人的哭泣声。
那哭泣声由远及近,走过大街小巷,越发大声不说,就在半明半亮的街上,看到一名作妇人打扮的女子,一面哭着,一面不听地敲着洛华村的住户大门。
她嘴里不住还喊着诸如救命、李府抢人,救救我、救救我夫君之类的话语。
年轻妇人从村东头敲到村西头,竟无一人开门。
最终她筋疲力竭,倒在村子街头,嘤嘤不住,哭着哭着,那哭腔中便带上了话语,甚至仔细听来,仍然有几分唱腔意味。
“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李府作恶——欺男霸女!”
年轻妇人声音好听,哭声凄惨,听得人不由得断肠心酸。
“我刘家后人,已为人妇,仍是逃不开李府魔爪,那、那李员外的家丁,还打主意打到出嫁女儿头上来了!各路大仙,竟是无一路过洛华村!满天神佛,却是无一心软做怜悯!”
她唱词凄切,言语之间尽是绝望。倒是叫之前不少紧闭大门的住户,稍稍开了道门缝。
却是没人敢上前救助帮忙的——洛华村都是李员外的佃户,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