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世界是多么的荒谬可笑啊!
“但是还来得及。”巴尔德尔握住母亲颤抖的手轻声道,“还来得及……假如黑暗遗民才是神灵钟爱的圣人,只要能让日轮升起,怎样的代价我都能承担,我——”
“承担?”王太后反手握住了儿子的手,她悲伤又痛苦地抬起头,“可是这些代价根本不需要你来承担啊。”
巴尔德尔一愣:“什么?”
“他已经全部承担下来了!”王太后的情绪越来越激动,“所有的苦难都在他的身上!他代替了我这个没用的母亲,他冷酷的父亲,他幸运的兄长!”
巴尔德尔只觉得一阵寒意涌上心头,他听到自己傻傻地重复:“什么?”
“我怀孕的时候!那些人做出预言,他们说王子将带来光明,是光明的孩子——”王太后快崩溃了,“你就像光的孩子一样,但是你的孪生弟弟却是纯黑的眼眸纯黑的发色——他被我们放弃了啊!!!”
“巴尔德尔,你去救救你弟弟吧!算是妈妈求求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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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安珀,狼牙口。
芬里尔站在圣阁中,抬首望着圣安珀的日轮。
它快熄灭了——从来没有一刻芬里尔这样清晰地认识到这个事实。
巨大的银白色圆球散发着柔柔的冷光,美丽又宁静,它再也无法在永恒的黑暗中照亮整个城市,它只能在高高的圣阁上苟延残喘。
千万年前,一个黑发黑眸的圣人将它托举起来,然后这片土地上就有了光。
芬里尔不想再看下去了,他转身走下阁楼,幽冷的风自西北方从高空中卷来,将萦绕在狼牙口周围的血腥腐臭味一扫而空。
令人厌恶的气味么……
芬里尔绕过长长的阶梯,回到了他用以办公的房间,壁炉中燃烧着明亮的火焰,燧石与水晶灯将这里点亮。
清脆的铃铛声响起,芬里尔抬头看着窗户,厚厚的窗帘被拉开,透明的窗户倒映出他模糊的影子。
铃铛声没有止歇,芬里尔慢悠悠在壁炉前的靠椅上坐下,听着这声音越来越急促。
不知道过了多久,铃铛终于不响了,芬里尔这一回倒是起身,拉开了壁炉边上的机关。
一阵嚓响后,一道暗门在墙边挪开,两个男人从隐蔽的走道中攀爬上来,满身灰黑,看起来异常狼狈。
他们用头巾裹着自己的头脸,当他们卸下伪装后,露出了夹杂着杂色的黑发黑眸。
年纪大的人像是吸了整个肺的灰,仍旧在咳嗽,年纪轻的则不善地看着芬里尔:“饿狼,你怎么回事?怎么这么慢?知道我们摇了多久的铃铛吗?”
年龄大的人当即按住青年的背让他弯腰:“怎么说话的!”
随后他看向芬里尔:“芬里尔大人,这孩子不会说话,还请您别和他计较。”
芬里尔靠在摇椅上,闻言笑了笑:“安索,我们也是老朋友了……我怎么会因为几句话和一个孩子计较?”
名叫安索的汉子咧了咧嘴,露出凶狠的微笑:“和芬里尔大人做朋友……这我可不敢。”
芬里尔不置可否地点点头:“那么,我要的东西?”
安索也不废话,当即从怀中摸出一个脏兮兮的布包:“我们在废墟上刨了好久才找到的,那里已经塌得不能看了,找这么个一丁点大的小东西比杀人难多了。”
芬里尔接过布包,几乎是立刻就将绑着它的绳索解开,他将脏兮兮的包装随手扔进火炉,随后捧起了布包下的那柄匕首。
至臻的锻造,纯黑的身躯,它美极了。
“也难得这东西结实,火烧一遍也没什么变化。”安索的语气充满了浮夸的戏剧性,“你知道我们的人拔出它费了多大的劲吗?它可是被齐柄插在岩石中的!”
安索说到这里也有些感慨:“毕竟是他的东西……也难怪……”
这汉子在那自顾自地讲述自己的劳苦功高,渴望讨到更多的一笔价钱,但芬里尔全然是把他的话当成了耳边风。
他只垂眸看着手中的匕首,火光在它的刃口上跳跃着迷人的辉光,映在了他赤红色的眼眸中。
那年轻的人听着安索的花式吹捧,颇有些不服气,忍不住道:“不过是一柄匕首而已,这样的力气很多人都有啊!”
安索低声呵斥:“住口吧!和尼德霍格大人比起来你根本就不够看。”
“谁要和他比啊!”年轻人低声抱怨,“他才当不起尼德霍格的名字,我们早就该换一个王了!”
芬里尔终于抬起了头,他仍旧抚摸着手中的匕首,赤红的双眼慢慢对准了年轻人,他的脸上还带着浅淡的笑意,称得上和蔼可亲:“换一个?”
年轻人:“难道不应该?我可从来没见过那家伙,凭什么要我听令于人?”
安索赶紧讨好地笑:“芬里尔大人您可别听他胡扯,这孩子就是年轻气盛,当然了,我们愿意对真正的王者屈服。”
“真正的……王者?”芬里尔咀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