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路人的声音冷静低沉,他走动时是没有声音的,像是习惯了在黑暗中潜伏
。
巴尔德尔顺着他的脚步,稳稳当当又攀爬上了一层楼,他看着领路人的背影,忍不住思索。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母亲又是怎么认识他的?
王太后确实软弱天真,但是她的警惕心其实并不弱,她的信任只会给那些陪伴她时间最久的人……对,王太后判别好人坏人的标准就是这个。
然而佣兵很明显不可能常驻王都……
那么可能性就只剩下最后一个了,他是母亲的血亲,他的血管中流淌着博lun家的血——博lun是王太后的娘家,帝国数一数二的大贵族。
巴尔德尔盯着领路人的后背,有些惊讶地发现他的身形和他差不多,他们之间的年龄应当也不会相差太大。
一个很年轻,却习惯于潜伏在黑暗中的佣兵。
大贵族家中会出现这样的子弟么?还是说,他是被家族放弃的孩子?
“差不多要到了。”领路人停止了前进,他将手中的光源举起,“上面就是圣阁的通道,路障无法打开,我们直接越过最后一层,我先上去,你们抓着绳索爬上来。”
巴尔德尔听到了下属惊讶的抽气声,他抬起头,同样被天顶所震撼。
在楼梯的最上方是一片浮雕与壁画的结合,那应当是描绘神国的景象,通往圣阁的门就藏在层层云朵间。
黑色的身影敏捷地从阶梯上跃起,他快得就像是风一般,在路障阶梯间迅速借力,单手硬是抓住了圣阁的门框。
这里可是数十米的高空,周围一点保障措施都没有!
佣兵将自己捞到门中,随后绑着水晶光源的绳索就从上面垂了下来。
“来。”他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有点沙哑,“不要害怕掉下去,否则你就上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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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堂地下室的大门再一次被推开了。
守门人瞥了一眼:“圣西亚的人?”
走出门的女人给了他肯定的回答。
守门人奇怪:“这么快就走了么?只有你一个人?”
“我有必须要做的事情。”薇拉说罢,大步离开。
背后是柔和明亮的市集与同伴,而她不得不离开。
薇拉原路返回,很快就走到了教堂门口,行尸在此游荡,像是无数溺死在黑暗中的魂灵。
马蹄声响起,一匹高大的马打着响鼻靠近。
“白霜……你回来了。”薇拉摸了摸爱骑,“很抱歉,这一次又要辛苦你了。”
她翻身上马,向着圣洛lun的方向而去。
芬里尔不会只找她一个人,芬里尔手中的恶犬数不胜数,据她所知就足有数十人,而且这些都是愿意为他卖命的黑暗遗民,真正的亡命之徒。
支撑他们存活在世上的力量都偏执狰狞,有人希望日轮全部陷落,有人渴望将日轮偷窃杀死所有光明子民,而更多的人只是享受杀戮和疯狂——在尼德霍格大人游离世外的时候,芬里尔就是他们的知己与领袖。
在这黑暗的领域中没有人是幸福的,即使拥有理智,同她一样心怀仇恨的人又有多少呢?这一次会采取行动的人又有几个?
薇拉不知道,她现在要做的只是去鉴别真伪,然后复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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缪宣曾经来过一次圣洛lun的圣阁,那一次没有人跟着他,他就索性全程放飞,直接从外墙攀上这处制高点,然后看到了一个空荡荡的阁楼。
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剩下。
迄今为止缪宣也不知道日轮到底是物质还是能量,日轮在闪烁时是有实体的,但一旦日轮沉沦,它就会彻底消失,仿佛融化了一般。
而现在,缪宣就和研究小队一起回到了这个空荡荡的阁楼。
巴尔德尔点亮随身携带的水晶,他举起这明亮的光源一点点观察圣阁的每个角楼,法师则十分专业地拿出卷轴开始拓印壁画,至于那个骑士——他应该有戍卫的职责,虽然他全程都盯着缪宣瞅。
缪宣顺着君主的视线看着壁画,壁画中的主角是一个被圆圈和辐射线条环绕的人物形象。
他这一次的身躯没有受过正统教育,所了解到的历史大多来自书籍和神话,对于王室的秘辛更是一无所知,以至于他无法解读这些大幅的壁画。
“看出什么了吗?”缪宣问,“它们描绘的是光明神?”
“确实如此。”巴尔德尔一点都不介意地讲解,“这一半都在描绘光明神是如何托举日轮的——有古文字,还需要解读。”
他举着光源走过古老的壁画,轻轻拂去凸起文字上的灰尘。
光源转向了另一边,照亮了另外一半的壁画。
缪宣看到了另一个类似神灵的形象,只不过这个光明神周围没有辐射状的光圈,但有圆圈形状的日轮从人形的额头处升起。
“那么这个光明神在做什么?”缪宣问,“创造日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