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受干扰的,过好自己的日子,才是最大的复仇。”
这么一个人?司芃心想,凌彦齐总以为陈洁和她没关系,就像陈洁和他一样,干净到没接过吻没上过床。没有关系当然就不会被困扰。可陈洁不是一个跟她毫无关系的人,从八岁到十八岁,十一年里唯一的知己、唯一的姐姐。
她再想忽视,也忽视不了她们有相似的嘴角和下巴,忽视不了她们血ye里有着同样的DNA。
“复仇?你以为我会像她一样动不动就想要人死?我不想让她死,我想让她去牢里呆着,用后半辈子去想想,她做的都是些什么事。可能吗?”司芃靠向椅背摇头,“我一点也不想去见她,一点不想。”
她浏览过“阿花是只猫”的微博,也去过“锦瑟”那家网店。别人看只会觉得,这真是个清纯靓丽的女孩,她一下就能看出端倪——陈洁的一言一行,都在模仿郭兰因。
就像从前的那个小女孩,光顾小楼,第一件事就是翻开钢琴盖,未弹琴先摆姿势:膝并拢、背挺直、肩放下、十个手指在空中定格,再优雅地、轻轻地置于琴键上。司芃有次看见,啧啧点头称赞,说上去换套裙子吧,更有我妈的风范。
有那么一阵子,陈洁特别热衷在她的衣柜里翻裙子穿,穿好后再下去弹琴。穿蓝色裙子弹《月光》、金色裙子弹《鳟鱼》、绿色裙子弹《爱丽丝》,虽然钢琴学得晚,但很快就追上好友的水平。
后来司芃烦她天天只玩这个扮装游戏,把半衣柜的衣服都送给她,说要玩这个,你就回去。她一点不生气,拉着金莲就跑去影楼照艺术照,还做了本影集拿过来看。
阿婆笑着说:“好靓,张张都气质出众、卓尔不群,像个大小姐,以后小洁有前途。”
陈洁却不满意,指着她那张笑靥如花的脸蛋,和司芃说:“你看见这沟了没,我专门去查过,这叫鼻唇沟,难看死了。”
司芃第一次听见这个名词,看两眼说:“谁笑都有这沟吧。”
“你们的没那么深。班上有男同学说我笑时像妇联主任。等我去上大学,我就要把它给填了。”
记忆里陈洁的笑容是乖巧懂事那一类,确实不如现在甜美可爱。这鼻唇沟她应该是填了,还可能打了苹果肌,原本下垂的眉形好像也换了。
☆、122
与恶龙缠斗过久,自身亦会成为恶龙;凝视深渊过久,深渊将回以凝视。
——尼采善恶的彼岸
等等。司芃翻出郭兰因的照片看(她在别墅里有拿照片出来),发现这几年的陈洁真的好像她妈:偏分的中长直发,略微上挑的弯眉,眯眼笑起来脸颊圆润饱满。
怪不得她会觉得陈洁的那些网红照片很假,原来她是照着郭兰因的样子在做微整形。要是郭兰因还在世,和她们分别照相。也许和陈洁的那张,更容易被人以为是母女合照。
恍惚中睡下,司芃又回到小楼。院子里野草蔓延,爬进客厅,爬向墙角落、地板缝和楼梯,它们绕着栏杆继续往二楼攀爬,攀爬到天花,从悬着的吊灯处垂下。她看了好久,才发现这叶子是她房间那张白色雕花床上雕刻的茛苕叶。
小楼,安静地像个墓园。太阳早已落下,余晖妖孽得很,它不肯离去,打在红褐色的木楼梯上,蒙上一层令人心碎的橙光。她踩着楼梯上去,推开主卧的房门,看见熟睡中的郭兰因,面容姣白,神情柔和,像尊蜡像。
司芃跪在床边,抓住她的手亲吻:“妈妈。”
郭兰因睁开眼,冲她微笑。她将这只冰冷的手贴在脸上,轻轻摩挲。郭兰因抬起另一只手要来摸她,她顺从地将头偏过去。
那手却突然卡住她的脖子,卡得她透不过气来。低头看,那不是手,那是蟒蛇的倾盆大口。她匪夷所思地望向床头,郭兰因从床上坐起来,抿着微笑的嘴角扯开,变成更大的微笑,僵硬得不得了。
司芃眼睁睁看着她妈变成陈洁。她的脖子被咬穿,她也没死,只是呆坐在地板上,静静看着身下血流遍地。她还很平静地转头望了眼楼外,玉兰树不在,外面漆黑一片,再转回头来,妈妈和陈洁都消失了。
梦里并不可怕,陈洁咬她,她没有痛感。反而是被咬后站在那个虚空的世界里,好像随时会掉入深不可测的黑暗里,这更让她心慌,因为那感觉很熟悉——这地方我来过。
她没跟凌彦齐说这个梦,凌彦齐的想象力比她还夸张,她怕吓死他。
她不愿再多想陈洁的事,因为一想就头疼。
为了逃脱这虚构的梦境,她很快就做了决定,不管陈洁还会做什么,不管警察能不能很快破案,她都要保持一种“不被激怒的心态平和”,来抵挡这种“可怖”。她宁愿多想想她和凌彦齐的将来,也不想停留此地放手和陈洁搏斗。她怕了。
一切交给法律。
然而梦里面那种诡异气氛——安宁祥和的背面是毛骨悚然——还是影响了她。哪怕是白天,她也不想一个人呆着。凌彦齐和黄宗鸣没办法整天陪她,她就一遍遍地放孙莹莹发给她的宝宝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