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八爷依旧不肯开口。屋里一时除了九爷呼哧呼哧喘粗气的声音,就只能听到苏景一下下敲打桌案的响声,那响声颇有节奏,起初只是缓慢,越到后来渐加急促,宛若雨打芭蕉,又似闷雷阵阵,带的人情不自禁呼吸加速,心头震颤。
“不久前我应了敦恪姑姑所求,让她见了多尔济一面。”苏景对猛抬起头的八爷轻轻一笑,“八叔,你猜一猜多尔济为报答我,告诉了我甚么?”
“他说甚么?”八爷苍白的唇瓣翕动了两下。
“他在我面前直承当初京郊刺杀之事确有蒙古人参与。不过并非科尔沁蒙古,而是准葛尔蒙古的策妄阿拉布坦主使。他愿意从中帮手,表面上是因与八叔你的私交,希望助你继承皇位,今后回报他的部落。实则他效忠的一直另有其人!”
八爷这次没有否认他与苏景被刺杀有关,一副心灰意冷的模样。他最想掩盖的都已经被面前之人揭穿了,他是否刺杀主谋,万岁想必也早已心中有数,只是不愿取他性命才没有追究到底罢了。既然如此,他还辩解甚么,徒惹人笑而已。
九爷却低吼一声,不敢置信,“是老十四。”
苏景放下手里一直摩挲的茶盅,轻飘飘吐出二字,“不错。”
九爷犹自有些不敢相信,又或是不愿相信,他看看八爷,又看看苏景,终于不得不信!
他踉跄两步,倒退坐在椅上,低声喃喃,“竟然是老十四。”
见九爷这副模样,苏景不由失笑,“九叔何必如此,难道您不是一直在查探那三十万两银子的下落。”
九爷这时候顾不上感叹怅惘了,他顿觉屁股底下的椅子上安了针,差点没蹦起来。
苏景伸出手压了压,示意他不必如此,“九叔放心,我知道你不是有意如此。其实不止你在查,这些年,我也一直在找那几十万两银子。不过现在么……”苏景讽刺的笑道:“怕是那些银子早已去了准葛尔。”
“老十四竟然和策妄阿拉布坦有来往。”
九爷是真没想到。策妄阿拉布坦是谁,那是大清的心腹大患,早年名义上臣服大清,还和大清一起出兵除去了噶尔丹,但随着其建立准格尔汗国,与大清早已水火不容。这些年更是数次兴兵,想要攻占西藏。
这样一个逆臣贼子,老十四竟然也敢私下勾连!
对九爷的怒气冲冲,苏景不以为然,淡淡道:“策妄阿拉布坦又如何,八叔在借用直郡王伯的旧部后,仍唯恐失手,暗中将消息透露给天地会。比较起前明余孽来说,我倒以为策妄阿拉布坦这依旧在名义上是大清臣子的准格尔大汗,算不上甚么。”
这话说的太光明正大,弄的九爷想要为八爷辩驳几句都没办法,顿时又像只受惊的鹌鹑一样缩回了脖子。
面对苏景步步紧逼,八爷没有继续沉默,他自嘲道:“唯有我是睁眼的瞎子。”
“我倒以为,八叔不是瞎子,只是孝子罢了。”
“弘昊!”先前畏惧苏景,默认所有罪名的八爷忽然暴起。九爷一个激灵,抢上前把八爷给拖回原来的位置上。
“八哥,你糊涂了,莫非还想与太孙动手不成?”
别说外面有侍卫,就是没有,甚至不担心万岁,那也得能打得过啊!
八爷被九爷一拉一按,情绪稍稍平复些许,不过随即苏景又开了口。
“八叔这般激动,是怕我说出良妃并不是对理亲王居心不轨的主谋,而只是奉命行事,又或者可以说是被人要挟么?”
“要挟?”九爷眨眨眼,感觉竭力按住的八爷忽然停止挣扎,他追问道:“是谁?”
谁能要挟一个得宠的后妃去做这种会连累家族甚至连累子嗣的事情,就算惠妃也没这本事,更别提德妃了。难道是佟贵妃?
苏景一眼就看出九爷想歪了,不由好笑的提醒,“九叔可是忘了那周瑛的身份。她本名,应该叫做朱瑛。”
朱瑛,朱瑛。
九爷方才想起来苏景一开始说的那句话。
他问八爷,莫非朱氏到理亲王身边,是惠妃一手安排?他还说,前明余孽。
所以周瑛是朱瑛,朱瑛就是前明余孽,良妃不是因想要构陷的废太子无意中选中了朱瑛,而是良妃受人指使,明知朱瑛的身份,还是将人送到了废太子身侧,结果无意中被惠妃知道了,惠妃又告诉了老大。按照老大在万岁面前的说辞,将此事禀奏万岁时他已得知一年有余,或许是顾虑良妃毕竟一直投靠在惠妃名下,老大那时又因废太子之事见罪于万岁,一旦禀奏,万岁若是心有疑虑,惠妃母子必然难逃罪责。或许惠妃母子是想到老大已无希望,靠着老八比靠着别人好。又或许是因那时废太子也已被软禁,再添一个□□攻心的罪名也影响不了大局。总之,惠妃母子有志一同将事情隐瞒下来,故作不知。直到刺杀弘昊之事一出,弘昊不知用甚么方法说服老大不顾可能会被牵连也要入宫揭露此事,以此尚有余力的老八致命一击。
九爷好不容易将一团乱麻理顺,两年多前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