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Jing心养育的公主嫁往风沙肆虐的草原?”
十三爷没有说话,只是脸色青白交加。
苏景继续道:“十三叔不是外人,侄儿便不瞒您。多尔济虽出身科尔沁博尔济吉特氏,照理与我爱新觉罗氏世代联姻交好,但即便是与大清最亲近的博尔济吉特氏又如何,他们照样与别的蒙古部族世代联姻。多尔济身份特殊,侄儿上折子禀奏汗玛法之前,汗玛法下旨之前,曾数度查探确认,若没有十足把握,汗玛法如何会对女婿动手?”话到此处,苏景忽然笑了起来,“说起来,如今蒙古想要我死的人,怕是比两年前更多了。多添一个姑父,倒也不让人意外。”
这最后一句,实在让十三爷毛骨悚然,更是不知该如何接话!
见到十三爷讷讷不能言的模样,苏景悠悠道:“十三叔若果真不知该说甚么,有些话便不要开口了。”觑了一眼十三爷,苏景淡淡点醒,“十三叔,您如今有妻有子。”
十三爷浑身一震。
他当然听得懂侄子话中含义,他不再是当年那个为了并不十分亲近的兄长就能胡乱搀和进废立太子之事的老十三了。
当初他年轻气盛,皇宠在身,一腔热血上头便甚么都顾不得。可如今呢,府中福晋侧福晋,还有子嗣,甚至胞妹,都在指望着他。要为了敦恪将这一切抛诸脑后?
他,做不到!
眼见面前的十三爷脸色一阵变幻后颓然垂下肩,苏景没有再说甚么,只是站起身道:“想来十三叔忧心敦恪姑姑,这顿饭留待以后再吃也罢。”
苏景干脆离开,倒也未去别处。他回扬州的目的,本就是为‘钓鱼’,这会儿便在街面上闲逛,看看扬州城的风云变幻。
一别经年,不仅是人,城,也是会变的。
到黄昏时分,回到落脚别院的苏景又接到一张帖子。
“曹家。”折扇在手心敲了两记,苏景玩味一笑,“曹家果然不愧是江南仕宦之首,孤的行踪,你们倒十分清楚。”
前来送帖子的曹宁被这一句话惊的当时就跪在地上猛磕了几个头,喊冤道:“回太孙,奴才等断不敢行次悖逆之事。奴才等所以知晓您在扬州,实在是日前万岁因担忧太孙安危,故特意令人传了旨意,令奴才堂兄务必暗中保护太孙。”
这是在告诉我,你们曹家即便因为江南金银与废太子之事动摇一些根基,但依旧圣眷不衰,是万岁信任的人?
苏景面上不动,口中轻咦一声,讶然道:“曹大人何至于此,孤不过随口一说罢了。”
您这随口一说,可是随时能要曹家阖族性命啊!
曹宁口中发苦,奈何面前这人乃是高高在上的太孙,他又如何敢抱怨。曹家可不同以前,连皇子郡王都能不假辞色。
他只得干笑两声道:“是奴才少见多怪,还请太孙恕罪。”
苏景却收起之前略有些调笑的模样,正色道:“你们曹家乃内务府上三旗包衣,汗玛法名下的奴才,如何轮得着我这太孙来恕罪,曹大人,你失言了。”
曹宁呆住,一身冷汗顿时又冒了出来。
事到如今,他若还不明白眼前这位深受皇宠的太孙对曹家有偏见,就是个十足的蠢材了!可任凭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太孙如何会对曹家这般不满。之前曹家的确因万岁的缘故,选择太子,对其余皇子稍微冷淡些。但说是不假辞色,可万岁几次来江南,但凡随驾的皇子,他们这做包衣奴才的也绝没有刻意得罪过。每一位皇子,不说尽心尽力,至少都打点妥当了。便是年纪幼小的光头阿哥,曹家都有厚礼奉上。
莫非是之前曹家有得罪太子的地方,又或是这位太孙昔年还在扬州时,曹家外头有人不长眼,曾与这位起过冲突。
曹宁带着满腹忐忑不安与揣度还有苏景承诺的三日后赴宴连夜从水路赶回江宁织造府。
顾不得梳洗,头一件事便是去见曹家眼下的当家人曹寅。事实上曹家发际就在这两代,曹寅因嫡母孙氏乃康熙ru母之故,年少入宫为康熙御前侍卫,由此成为康熙心腹,颇受重用。算起来,曹家除了孙氏,就是一个曹寅在康熙心里有分量,自然曹家一切都有曹寅说了算。曹宁这个堂弟也好,还是曹寅同父异母的庶出兄弟曹宣也罢,其实都只能算是辅佐曹寅的族人。
得知曹宁连夜赶回,曹寅便知有些不对,忙将曹宣和长子曹颙唤来,听闻曹宁一字一句复述完与苏景的对话,原本就安静的书房中更是陷入骇人的死寂。
“这,太孙何至于此,他来江南办事,我们曹家并未有甚么不恭敬的地方。”曹宣满心不解,甚至有点委屈。
曹颙提出和曹宁差不多的见解,“会不会是族人里有些胆大的,昔年曾因琐碎之事与太孙起过冲突?”
这里指的琐碎之事,自然是银两。
曹家在江南落地生根已有数十年,族人们自从曹家发际,跟着来讨生活的颇多。树大有枯枝,虽则曹家自认管的算严,但江南奢靡成风,曹家又是江南数一数二的家族,自然无数人巴结奉承,开销也就大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