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言,是皇帝亲自将她抱回寝宫,急宣太医诊脉。
堂堂兰妃,竟生生一个人落在御花园里,满脸的狼狈与尴尬。
顾怀兴星夜入宫面君,大抵是发生了些口角,以顾怀兴的性子,必定是寸步不让,步步紧逼,可究竟是驳了皇帝的面子,赵元晋当时便已是盛怒,立刻下了旨意令顾怀兴前去祭祀皇陵,这其中,或许还有些聂世清的煽风点火。
顾怀兴淡然离去,空留下这座虚无荒凉的皇城,一切似乎是失去了色彩。好似他从来都没有真正在意过自己拥有的一切,权力于他而言不过是可以随手放下的杯盏。
不知为何,唐瑜竟有些心疼起那位只见过两面的兰妃娘娘,或许是她与生俱来的温婉气质,亦或许是她曾与他有那么些纠葛。
聂世清怀了孕,皇帝即刻下旨封其为昭仪,特召唐瑜进宫为其作丹青一幅。
想来不免有些讽刺。聂世清派来的宫女倒是一脸喜气,面露恭敬,对着唐瑜福身道:“有劳大人了。”
这内宫,于唐瑜来讲已不是第一回来了,可是不过堪堪数月,倒是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说还休,前一刻的风光无限此刻再看不过是镜花水月,一枕黄粱。
从前艳羡赞叹的皇宫,似乎亦不再那样招人喜欢,倒是徒然多了几分荒凉之感。
她撩起官服的前端,提起鞋履踏入皇帝亲题的清荷殿,昨日爱兰花,今日便钟情于荷花,非是男人性善变,而是此情终耐不过新鲜与时间。
可那到底是兰妃的事,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她入了庙堂,此生便只为君了。
不久前还一身素净的聂世清,此刻躺在美人靠上,柔弱地缩成一团依偎在赵元晋的怀里,声如黄鹂,浅笑道:“有劳唐大人了,妾身虽知有违宫规,可实在不忍错过唐大人的妙手丹青故而唐突了。”
赵元晋抚了抚她的秀发,满目爱恋,似心怀无限喜悦,而眼睛落在唐瑜的官帽上,淡淡道:“你哪是不忍,一屋子醋味,隔着清荷殿便远远闻见了。”赵元晋又对着唐瑜道:“前些日子叫她看见了兰妃的画像,这不,惦记上了,你就仗着朕喜欢你!”
最后一句话自然是赵元晋向着聂世清说的。呷呢之中似乎透着些古古怪怪,而这古怪,却连唐瑜亦无法说出一二。
“皇上,您不是召了刘大人议事吗,这会不去可是要晚了。”
赵元晋顿了一下又拍了拍脑袋,失笑道:“是是,多谢爱妃提醒,险些忘了这档子事,原本还想看着唐大人作画呢。”
聂世清赔罪道:“都怪臣妾早起时忘了时辰。”
赵元晋道:“怎能怪你。”唐瑜只感到座上的人站了起来,一阵风似的从她面前走了过去,唐瑜不经意抬起头,却不妨撞进一双熟悉的眼眸里。
她迅速地低下了头,双手紧紧攥着袖子,赵元晋自她身旁停了有片刻,才匆匆走了。
只听到帘子撩起又放下的声音,唐瑜才轻轻舒了口气,一切始料未及。
聂世清张开攥着的手掌,掌心里留了几道印子,显然是指甲内扣所致,然而无人发现。
她执着杯子小口呡了一下,缓缓道:“这茶不错,皇上前日才赏的新茶,听闻唐大人是个爱茶之人,春雨。”
一名宫女将一杯茶送至她跟前,唐瑜正要谢恩,冷不丁那宫女将一杯茶尽数倾倒在唐瑜襟前。杯子较之寻常要大了许多,杯里的茶水是滚烫的,饶是唐瑜亦被烫得满头大汗,切肤之痛,彷如针刺。
聂世清斥那宫女道:“你怎么做事的。”与方才的温婉判若两人,然而唐瑜已无暇顾及,惨白着一张脸道:“娘娘恕罪。”
那宫女跪在地上抖如筛糠,不停地磕着头求饶,唐瑜看了心中难免有些不忍。
聂世清柔声道:“传太医。”又对着唐瑜道:“是本宫御下无方,大人脸色苍白想是烫着了。”
唐瑜有心拒绝,可聂世清说得头头是道,明眼人一看便知道她被烫得不轻,此刻拒绝怕是更容易让人看出些端倪。
她忍着痛意,咬牙道:“既然如此便多谢娘娘了。”
聂世清朝宫女使了个眼色,宫女去了不过一会子便领了一个中年男子进来,唐瑜并不认得。不过太医院的太医众多,唐瑜亦不是个个都认得因而并没有在意。
“烦请大人伸手。”
唐瑜坦然伸出左手,那人细细切过脉,低头沉思了片刻,方沉yin道:“可否请大人解开衣衫以便查看伤势。”说着望了望聂世清,补充道:“娘娘请退至屏风后。”
此话一出,聂世清正要往屏风后走去,唐瑜婉言拒绝了:“这是在娘娘的寝宫,我一外臣宽衣解带多有不便,大人还是开个方子给我便是了。”
那人听罢朝着聂世清看了看,后者笑道:“既然唐大人有所不便,你也不必强人所难,开个方子便是。”
聂世清又向着唐瑜道:“看来今日是不便作画了,唐大人先行回去将养着。”
太医开了方子,不过是些除烫得膏药,又开了一剂药,唐瑜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