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来,必然是皇帝有事了,再看黄公公直奔她而去,便知此行乃是为召她。
只是这一回她却猜错了,黄公公摇头道:“这回不是皇上,是兰妃。”
“兰妃?”上一回兰妃命侍女唤她入宫只为了一幅丹青肖像,那么此回又是何意?
“您去后便知。”黄公公只字不提,对她作了个“请”的动作。
唐瑜为难地望了望郑谦,这才任职第一日就要擅离职守。
郑谦道:“即是兰妃传唤,想必也是陛下的意思,便不是擅离职守,唐大人只管去,此处有老夫盯着,不会出什么岔子。”
她本就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物,宫内有传召,又岂敢不应。
“既如此,下官告辞了。”
三四月里,该开的花都开了,沉寂了一个冬日的梅花突然红得艳满枝头,接踵而来的是灿烂的桃花,粉的粉白,红的胜血。
京城里的建筑与江南甚是不同,处处可见的恢宏大气,偶有大雁归来,唐瑜觑一眼天际,那是自南方而来的鸿雁,若是传书,当是最解相思。
去家千万里,方识愁滋味。
皇帝也在兰妃宫里,仍是隔着帘子的朦胧,皇帝身姿挺拔,唐瑜看一眼便低下头去,只听得兰妃温婉的声音:“唐大人不必拘礼。”
她答“是”,该讲礼的时候仍然是要做足了,天家恩威,向来是莫测难辨,小心谨慎些却是没错的。
“大人。”斜里凑过来一双手,捧着一幅卷轴,皓腕凝霜雪,只是不知是否是垆边人似月。
她按捺不住好奇,顺着宫女的手腕向上看去,那眉眼似蹙非蹙,偏偏带着些许狡黠,巧而玲珑的唇,不点而红,杏眼粉腮,肌肤吹弹可破。竟有些熟悉。
“原怪了,本宫瞧着聂姑娘,总觉得似在哪里见过,今日见了探花郎,再看看聂姑娘,可说是有三分相似了。”
唐瑜心头猛跳,兰妃话里有话,锦帐中传来一声闷闷的咳嗽声,兰妃忙关切地问道:“皇上怎么了?”
这姑娘作宫女打扮,兰妃却叫她“聂姑娘”,她心下了然,想是后宫快要多一位主子娘娘了。
“世清,还不将卷轴交给唐大人。”皇帝催促,聂世清柔柔道:“是。”又对着自己,双目低垂,俨然一幅最乖巧不过的模样。
“唐大人,请。”
唐瑜双手接过卷轴,兰妃道:“这是原先皇宫的布局图,郑大人手中的那幅是拓版,你手上的这个才是刘傲亲笔。”
兰妃见她面露不解,于是解释道:“拓版和原版,总有些许出入。”
她展开刘傲亲笔所作的皇宫布局图,仍是不解,原先那幅拓版,她亦是看过,却未曾发现有所不同。
殿里升腾起的熏香袅袅,唐瑜抱着卷轴凝神看了许久,突然灵光乍现,猛得向锦帐后面看去。
“你明白了?”这句话却是皇帝亲口说的。
唐瑜问:“臣惶恐,臣自问比之朝中大臣,泰半不足,何以陛下愿委此大任。”
皇帝轻笑道:“自然是有人打了保票,他说你这人,最是贪生怕死不过,绝不会出卖朕的。”
也不知是谁的,竟如此Jing准地总结出她的弱点,贪生怕死有什么不好的,明明只是一介最平凡不过的布衣,却总做着经世救国的大梦,她是落入凡尘的实在。
“唐大人,若有人问起来,你只说来此处替本宫作画。”迤地长裙自她眼前过去,那浓香愈来愈近,没来由地想起顾怀兴,这浓香可是他日夜思恋的味道?
唐瑜抬起头,接过宫女手中的作画用具,腿脚跪得发麻,竟直坠坠向后倒去,那锦帐突然被掀开,一只手自她腰间盘旋而过,她就这么望进那最尊贵的人的眼里。
贵气逼人,英姿勃发。
“是你?”她失了礼节,脱口而出的问句,忘了尊卑,只是这么对着面前人的双眼。
皇帝无奈地笑道:“失策,失策。”
她如梦方醒,慌忙自皇帝手中脱逃,“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匍匐着,道:“微臣该死,冒犯了皇上。”
那双手仿佛有些怅然若失,迟迟不肯收回去,兰妃唤道:“皇上。”
赵元晋回过神来,想扶唐瑜起来,却觉得好似哪里出了问题:“唐卿,请起。”
“是啊,唐大人,本宫还等你作画呢。”兰妃笑着打了圆场,独独聂世清,埋着头,睫羽微颤。
唐瑜的画,三分写意,七分写实,下笔时如有神助,赵元晋见她作起画来俨然换了个人,一心一意盯着画纸,手臂挥舞间,一个顾盼生辉的美人便跃然纸上。
赵元晋不由赞道:“好,唐卿这手作画的本事颇好,竟有些肖似唐英的笔触,不知师从何人?”
她听到“唐英”,头微微抬了一些,复又低垂下去,只道:“微臣自幼习画,都是家父亲手所授,并无师傅。”
赵元晋叹道:“向来令尊十分喜爱唐英了。”
唐瑜既不否认,也不肯定。
赵元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