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碧儿,她只轻声唤我。不知道是心中怪她当日骗了我,还是因为如今狼狈不堪的模样被她瞧了去,心里难受。
我不想对她的眼,余光处瞄到那辆熟悉得鸾驾,那玉石环佩玎玲声响,心中一凉,便不自然地从袋子里掇拾了一吊子五十文的钱银拿给她,一只手拎了拿杀好的鱼,只道了声“谢谢。”
踉跄了几步便转身就走,或许走得太匆忙,脚下一崴,竟是扭伤了腿,当下也不敢停,只忍着痛继续走着
她见我这般便追了上来,蛾眉微皱,话中带着哽咽的苦涩说
“娘娘,让我们送你一程,王爷他……”
“碧儿姑娘,我早已不是你们的娘娘了,天色渐晚,我该回去了。”见她紧追不舍的样子,我实在没了法子,只得停下,打断了她的话,忖度一会儿又说
“刚刚,谢谢你。”
也不顾着她,便一瘸一拐得趔趄离去,只背了过身,豆粒大的泪水就落了下来,带着几分倔强,用袖子擦了擦,咬了咬下唇,心中责骂自己道
怎么会如今愚笨,半年内第一次见面,竟然让他看见自己这么丑,这么狼狈的样子。心中还是有几分不痛快,收拾了心情,又走了没多久,听到后面急促得跑步声
我以为是碧儿追了上来,心中有觉得有气,正欲发火,回头间却见是落雨。
她因为小跑,脸上泛着红晕,额前带着细汗,一绺秀发就这么就着汗黏在鹅蛋脸上,全然没有了往日里姽婳静娴的样子。
后面跟着几个丫鬟和小厮,还有远处一顶轿子
“姐姐,你怎么一声不吭就走了,可让妹妹好找。若是你出了什么事,妹妹我怎么担当得起啊。”
她把话说得客气,我只脸上一红,不好意思得说
“今日我瞧着你忙就没打招呼走了,是我的不是。”
“即便是如此,那也要坐我备在前门的轿子。如此一声不吭,可是折煞我了。”
我实在不好意思告诉她是因着顾忌重韫他们定是把车马停在前门,不想遇了故人才从后门偷偷溜走,还差点出了岔子,白白辜负她的心意。
她见我这般倒也不恼,便让轿夫停在我的旁边,细心扶了我入座,恼着脸欲哭无泪的说
“下次可不要这般了,刚刚差点没把妹妹逼死,一路跑来没断过气去便是好的。”
我听她说的这般严重,又见她狼狈不堪的模样,心中一暖,便说“妹妹严重了,其实我有手有脚的,出不了什么差错,犯不着为我心急。”
“哪里是我急,是有人……”
她话没说完,自觉失了言,见我一脸疑惑,便继续解释说“妹妹是怕您回去迟了,伯父伯母怕是要怪罪,天色渐晚,姐姐还是小心点妥当。”
说罢,她便放了那帘子,差了那轿夫,又遣了几个小厮,一路像往日里那般护送我回家。
因是那日遇到了他,这几日便辞了落雨的请求,在家中暂避。
落雨自是知道这其中原委,倒也不勉强我,只是稍人带话说,等过些日子风头过了再去陪她也不迟。
我心里感激她的情意自是不用说便应下了,今日晚饭间,桂儿又煮了梨花鲈鱼,父亲也吃得爽利许多。我心中自然欢喜,如今,我只愿家人平安喜乐,也不求名利。
岁月如流,半生何几,终是要像这般把更多地心思陪伴在家人身边,才不枉顾他们的养育之恩。
席上,娘亲只接了一块鲈鱼放进我的碗里说
“婉婉倒是越发瘦了,要多吃点补补。”
“谢谢娘。”
低头只扒了几口饭,又听娘说“婉婉,你二妹有喜了。”
琳儿有喜了,想起两年前那个为爱奋不顾身的妹妹,自从嫁给了林雾,倒也算得上郎情妾意,不算辜负她那日的一片深情。只是我便是没那么好命,终是所托非人罢
想起重韫,又联想到今时今日的处境,我虽是替妹妹觉得欢喜,但更多的是几分心酸。
娘亲见我心不在焉的样子,许是猜到了我心中所想,只是放低了声音抚慰我道
“船到桥头自然直,过去的不想也罢。就是琳儿如今有了喜,又恰逢中书郎林大人大寿,自然要宴请四方。你姨娘和我合计,我们终是有些不大方便,琳儿念着过去的姐妹情谊倒也时常想念着你。所以想着,此次寿宴,你替我们走一趟,去看望看望琳儿。”
从前在王府时,二妹也经常上门走动,如今我虽失了势,但是琳儿和林雾也断然不是那种落井下石,把高踩低的人。更何况我们血脉相连,若不是碍着圣上的旨意,平日里怕是也会有所帮衬才对。
“可是我一个女儿家如何去得。”
“这倒也放心,你姨娘已经跟二妹说好,届时你自从偏门去,穿了后院,到她的院子里两姐妹私下聚聚便可,也免得你一个女儿家尴尬。”
娘亲既这么说,我自然也不会推辞,毕竟许久不见,多少也是有几分想念。
只是这时间紧迫,我也没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