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视而不见的躲开了。那个人大手递过来的糖果,他看着简陋的包装上印着的太白兔字样撇撇嘴,没有接过去反而是转身扑进了母亲的怀里。
张之淮很尴尬的收回了手,父亲觉得他太不礼貌,扬声斥责他。但母亲却把他护在身后,淡淡的说:“孩子小,吃不惯这种糖”
他有些窘迫的笑:“是我不太懂小孩喜欢吃什么”
其实,不管是父亲还是母亲,对这个穷困的亲戚都是带了点淡淡的鄙夷的。张楚也是,他的父母都是律师,习惯了你来我往唇枪舌战,就连在家里两个人都会因为一些小问题互不相让。
不要弯了脊梁,这是母亲从小就教导他的。他也就学会了永远昂着头,骄傲的不可一世。而那个人唯唯诺诺,低头弯腰到甚至有些猥琐的样子让他很不喜欢。
可是,他竟然是爸爸的弟弟,自己的小叔,当年被送到乡下一直没回来过的人。他说他在城里开了个小店,但不懂得怎么挂牌营业,希望父亲能帮一下他。毕竟是弟弟,就算再不亲也是一个娘肚子里出来的,再说,他俩的父亲,总是很愧疚当年把着他送了人,在临终前嘱托他要好好照顾这个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的人。
凭着往日的人缘来往,父亲很快就帮他办好了。
他很感激,也知道自己送不起什么名贵的东西,便不时地会摘些乡下的新鲜水果蔬菜送来。每次见到他,都是那一身旧旧的布衣布鞋,可能张之淮也知道他们不怎么欢迎他。渐渐的,就会让其他人把东西送过来,他却不再露面了。
母亲吃着刚洗好的樱桃,还抓住机会教育他,“要好好学习,不然以后就变成你小叔这个样子了”
他听得很认真。
但是谁又会料到,就是那个人负责了他以后的生活。
事故发生的很突然,为了奖励他考了第一名,父母便决定带他出去旅旅游,大巴车在路侧休息时,山顶却滚下来了石头......
张楚后来做了很久的噩梦。梦里到处都是哭喊声,呼救声。鼻息之间是浓重的血腥的味道。他那时有些晕车,刚刚吐完一轮,母亲弯腰想要拿水让他漱漱口,灾难就在这一刻,他甚至都来不及反应发生了什么,只觉得砰的一下,一瞬间,天旋地转,车子被在大力的撞击下,死伤无数,其中就有他的父母,危险来临时,父亲护住了母亲,母亲又护住了他。只有他和为数不多的几个人幸免于难。
他以为自己只是做了一场梦,怎么可能呢,出发前母亲笑语晏晏,还说回来时要给他过一个难忘的生日宴会,归途却只剩下来他一个人。
他是哭醒的,尽管昏迷着,他还是那么清楚的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身上还绑着绷带,一睁眼便看到眼睛通红的那个人,头发凌乱,带了薄茧的大手握着他的,神色又是担忧又是焦急。见到他,眼泪好像就更加忍不住了,那一天,他失去了父母,成了孤儿,没有人能体会到他心中的恐惧与难过,以前伤心了还可以爬到母亲的怀里哭嚎,现在,一切都没有了。
第4章 第 4 章
4
他成了孤儿,其实一开始是有许多人想要领养他的。这些年来,父母积攒下来的钱,还有因为事故而发给的抚恤金,算是一笔不小的数额。
在他醒来的第二天,病房里蜂拥进来好多的人,各种熟悉的不熟的亲人见到他都会抹抹眼泪,叫一声:苦命的孩子啊。
每听一次他的神经就被刺痛一次,他躺在床上一言不发,像是沉入到不好的回忆里,连忙说:“楚楚伤还没好,需要休息,都先回去吧,回去吧”于是不顾那些人难看的脸色便开始赶人。
后来,渐渐的来的人就少了。因为他开始只要一见到陌生人就开始把自己捂在被子里,不管谁来拽都不肯松开,盛夏的天,尽管开了空调还是出了问题。有人趁张之淮不在的时候过来,结果他差点把自己闷死在被子里。那个远方亲戚看闹出了事,趁所有人给张楚检查的时候悄悄地溜走了。
医生说,他得了创伤后应激综合症,不能被刺激到。张之淮大概是很难过的,觉得对他太疏忽才会成这样子,他坐在病床上,想的却是怎么死才好。
渐渐地就没人过来了,因为张楚只对张之淮一个人不抵触,更何况他的小叔叔是与他血缘上最亲近的人。有人眼红,许多人都在说张之淮领养他只不过是为了钱而已,但是只有他知道张之淮不是那样的人。那个老实的男人怕自己出事晚上也会睡在病房里看着自己,在他害怕的时候会抱着他,一边又一遍地说:“没事了,没事了。不怕,有叔叔在呢”会为他煮好吃的粥,就算张楚因为心情不好而迁怒他的时候,他也只是乐呵呵的,不曾动怒过。他拉着张楚去给自己的父母祭拜,只说了一句话,大哥大嫂,你们放心,我会照顾好楚楚的。
他后来不敢再回到那个大房子里,空荡荡的让他很恐慌,没有人会喊他下楼吃饭,没有人在他抖着腿看电视时严厉的纠正他的姿势,他睡觉前再也没有温热的牛nai。他受不了这些,这些疼痛太剧烈,他还小,真的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