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国财还在上幼儿园的女儿三天。
三天后,我背包里装着一卷黑色胶带、一副橡胶手套、一捆手指粗的麻绳、几根锯条和几块糖,准时出现在幼儿园门口,绞尽脑汁地筹谋着,如何用这几块糖,骗取花国财女儿的信任,成功把她拐走,然后分尸杀害。
结果好不容易在街边找到跟了几天的小女孩,却看见她跟三五个小男孩扭打成团,好像一群小兽在混乱地互相撕咬。
小女孩不停抓着小男孩们的脸,动辄张嘴开咬,一脸苦大仇深凶神恶煞的嗜血和野蛮。小男孩们揪着小女孩的羊角辫,抬腿一脚脚踹在她漂亮的花裙子上。
我没什么正义感,纯粹是觉得那群臭小子扰乱了我的计划,快步跑过去,把干瘦的小女孩护在身后。还没来得及开口恫吓,那群顽劣的小男孩顷刻四散奔逃,作鸟兽散。
再回头时,鼻青脸肿的小女孩居然淡定地顶着鸡窝一样乱糟糟的头发,背着小书包一瘸一拐地转身走了。
生怕错过这次报仇雪恨的机会,我忙追上去,从背后扯住她的书包。小女孩蹒跚的脚步被牵绊住,没有转身,只是缓慢地把头向后完成九十度。
四目相对,我有一瞬惊艳。
下午三点的阳光,笔直地投射在她清澈的瞳仁里,她的眼睛又黑又亮,宛若两颗黑曜石。
但视线却是冰冷的,完全不像个五岁的小nai包,开口nai声nai气的两个字,同样冷冰冰的。
至今我都记得,她是怎样看似无辜实则漠然地眨着熠熠生辉的眼睛,对我说:“松手。”
彼时被她清冽纯粹的视线盯得很不自在,我听话地松了手,但怕她跑掉,立即扳正她的身体面向我,迅速掏出糖块蹲下去,对她堆出知心哥哥的讨好讪笑:“你为什么打架阿?”
没想到她看都不看我手里的糖块,面无表情地蹦出一句:“不关你的事。”说完转身又要走。
现在的小孩……防范意识都这么强么?
我有点儿慌地再次伸手拽住她的书包,词穷地编着借口:“我给你梳头发吧,不然回家会被发现在学校打架的。”
她嫌弃地翻了个白眼,又冒出一句让我吐血的:“你会梳么?”
这……还真不会。
许是见我语塞,小nai包很同情地拍了拍我的肩膀:“你去买木梳和皮筋,我自己梳。”
果然,她还是怕回家被发现。
也不知道自己该高兴还是该头疼,总之我带她去幼儿园旁边的小卖部买好了木梳和皮筋,还买了几个创可贴贴好了她脸上破皮的伤口,坐在一旁不耐烦地看她动作笨拙地对着镜子梳头发。
不看不要紧,一看发现这小nai包哪会梳头发?不过是小手随意地一拢,把一对羊角辫绑成了一个松松垮垮的新鸡窝。
我看得强迫症都犯了,只好亲自上阵,拆掉她脑袋上乱七八糟的的皮筋,拿木梳把她的头发一点点梳顺,回忆着妈妈在世时梳头发的样子,给她扎了个马尾辫。
很是飘飘然地欣赏着镜子里自己的杰作,我蓦地看到小女孩正透过镜子眼神专注地凝视着我。
以为这个人小鬼大的小nai包是刚刚被我弄痛了,或者有什么不满意,我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躬下身子,想要耐心地告诉她:美是需要代价的,今年就流行马尾辫。
可话还没出口,小nai包忽然回头凑到我的脸颊旁,留下雪花般的触碰。
我震惊得无法动弹,简直不敢用力呼吸。
脸上还残留着她唇瓣冰凉的印记,鼻端还萦绕着她温热清香的呼吸,视线里却只有小nai包光洁浓密的黑发,交织成浓墨重彩的心跳。
直到店员乐呵呵地说:“你妹妹真可爱。”
我才回过神,迅速把小nai包推开,张皇失措地去看店里其它带孩子来买文具买零食的家长。
但耳畔又突兀响起了小nai包语不惊人死不休的一句话:“我不是他妹妹,我是他女朋友。”
像是故意解释什么似地,我立刻粗着嗓子吓唬她:“你这小坏蛋,再胡说八道回家爸爸妈妈是要打你屁股的!”
不想小nai包却嗤之以鼻地哼了声:“我没有爸爸,妈妈也打不了我的屁股。”
深知再待在这肯定会被这小nai包活活气死,也怕她再石破惊天地给我闹出节外生枝的其它麻烦,我手忙脚乱地捂住她的嘴,抱起她匆匆逃出了小卖部。
一时间,我不由对怀里这团小nai包有点儿心软,还真就不舍得拿黑胶带堵住她香香软软的小嘴,拿麻绳捆住她细瘦伶仃的手脚,拿锯条肢解她这细皮嫩rou的小身板。
得,祸不及子女,我还是送她回家吧。花国财的命债,留待以后慢慢讨。
抬腿间刚调转了方向,勾住我脖子的小手倏忽一动,指向了炸串摊:“我想吃那个。”
“你家里人没告诉过你那种垃圾食品不能吃么?”我震惊了,真想给她当场跪下。
可看见她缩在我怀里咬着手指,眼神闪烁,藏着小心翼翼的艳羡,我还是认命地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