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能够有长足的进展也可以,偏偏这场战争注定的无疾而终,的确是除了抛尸体,没有其他亮点……
不管是从地缘还是现实考虑,臆想中的大军入境灭国都是无稽之谈,稍微算算账就知道这并不值得。
楚王坐镇蜀州之后,就近补入调动不少兵卒,但也从大营中调走了一万多人返回原来属地。现在西海沿子大营大概不到十万人,当然不在同一个地方,包括中军大帐五个营地,都是分散开的。今日为了迎接劳军,诸将领才带着亲随聚集在一起,等到司徒浩与贾参军谈话之后,为劳军诸官员接风。
贾琰跟着司徒浩离开大帐之前,司徒浩握着他的手再三说道:参军一定要将我的想法转告楚王殿下。
“大将军请放心,”贾琰微笑:“这是自然的,不过藩国的事情,下官还得再看看。”司徒浩明白了他的意思,二人相携来到了接风宴上。说了几句场面话,大家开始畅饮,有资格进大帐的都是游击将军以上的军官,贾琰扫了一眼,看来这段日子也把他们憋坏了。
酒过三巡,气氛正好的时候,突然有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将军拎着酒坛走过来,大声问道:“未将冒死,想请教贾参军一个事,不知参军能为我等解答否?”
贾琰一愣,看向司徒浩,然而司徒浩比他更震惊。他呵斥道:“正值接风宴,尔等不得无礼,还不退下!”
可对方似乎铁了心想说话,那络腮胡子的大汉将上身甲胄脱下,身上尽是伤疤。他问道:“我就凭这个,请教参军一桩事,不够格么!”四周已经有人要来阻止他了,此人大喊道:“我等在此损兵折将不假,可对面不过微末小国,□□大军必能碾死他们,为甚么要和谈!”
贾琰的语气很冷静,冷静到近乎冷淡:“因为对方求和了。将军不必多言,在下也敢问将军,你口中所谓的□□大军,是指望朝廷在派人过来增员,继续打下去吗?”
胡子将军打了个酒嗝:“难道不该继续打,难道我们就必须夹着尾巴灰头土脸的回京!”
原本他闹事的事情,其他的都是看笑话,无动于衷,可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好像不说话的都是胆小鬼……其他人也坐不住了。司徒浩皱眉,打了个手势令他的副将出去叫亲卫随时准备抓人,并且低声告诉贾琰:“此皆为南安心腹爱将。”
哦,原来是有人想借着“一雪前耻”“为国复仇”的幌子给自己洗洗脸,贾琰冷笑,也不怕把脸皮洗没了。
“在下初来大营,战事到了这个地步,你们还觉得能够打下去。”贾琰嘲讽的一笑:“半年了,除了一场大败,诸位还带来了什么?若真想出战,为何不与大将军谏言,偏偏要同我一个五品官说这些……”他来到大帐门口,掀开帐门,指着外面的兵卒道:“将军为何不出去,煽动他们跟着你一起再战呢?”
帐内诸人无一应声,挑头的和站出来跟风的都明白,兵卒们已经厌倦了这个地方。逼急了,弄出兵变他们这些人连同家眷怕是要被连坐,到时候岂不是得不偿失。在对南安郡王残留的忠诚和保住自己中间,他们集体选择了自己的未来。
原本逐渐围绕在络腮胡子身边的军官们,又悄悄散开了,保命要紧。他们原本想在特使到来的时候,撺掇年轻的特使给楚王带个话,他们可以、也愿意再战以便洗刷前耻,也能够想办法将南安郡王捞出来。可,现在看来是不成了。
“在下明白了,”络腮胡子换了一副面孔,壮士断腕、英雄末路一般说道:“我无颜面君,就此一死了之吧!”说完佩剑就要抹脖子,贾琰还真被他吓了一跳,然而,立刻又冷静下来。因为这人已经被制住了。贾琰有些想笑,一个沙场战将求死却偏要等着其他人冲上来才抹脖子……
这样一定会被夺下兵刃,而这场戏演的真是让人觉得无聊,南安的心腹爱将,戏太多。
一场酒宴勉强进行到最后,贾琰再未更多表态,和谈的事情多说多错,不如等到有了决断直接告诉这帮人结果。让他们反对也没用,只能接受现实,这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有些问题,并不适合让所有人都发表意见并且得到重视,他们只需要听话就可以了。
贾琰这次过来,表面上的最重要目的就是劳军,可实际上,根本目的是亲眼看一看西海沿子大营和对面的藩国。最好能够亲自和国王谈一谈,贾琰坐在帐中,他将之前楚王口述,他代笔的信件封好,准备让人送到藩国那边去。
“禀告贾参军,藩国送信来了!”进来的是谭正奇,这几天他一直围绕在贾琰帐外,恰巧碰上了中军大帐过来的传令兵。传令兵奉命请贾琰去中军大帐,藩国国王派人送信,邀请代表楚王的王府参军前往藩国一谈。
司徒浩看着贾琰:“参军打算答应吗?”
“……大将军,请大将军这几日一定要将郡王同他那些爱将扣在营中,”贾琰收起那封信,语气恳切道:“虽然兵卒不愿意打仗,可还是要防备有人暗中哄骗兵士,尤其是拿和谈的事情做文章。”不管之前多么丧气,如果办法得当,还是能勾起兵卒拼死一搏的意愿,要防备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