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轿再次飘忽起落,在一片雨帘中穿梭前行。
潇浅忧打马立在原处,等着锦苏上前。后者见他立在雨中便陷入了沉思,不由唤了一声:“浅忧?”
潇浅忧抬头,看着锦苏,眉眼间尽是担忧,暗道老天爷对这个少年着实不公,锦靖云刚打开心结有意弥补,竟然就要这样撒手人寰,“锦苏,你恨你父皇吗?”
这个问题,锦苏曾经在心中问了自己千百遍,每一次的答案都是肯定,唯独这一次,他发现自己的心竟然是在痛,这样撕心裂肺的疼痛感,唯有麼麼去世时才有。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坚定有力:“不恨。”
“那就带着这份心情好好活下去吧,可怜天下父母心,没有哪个父亲不疼爱自己的孩子的,手心手背同是rou,无论疼了那一面,都是十指连心的钻心。”潇浅忧说完掉转了马头,他能够做的,便只有如此。
手心手背都是rou?锦苏伸出自己已经泛白的手,冰凉的雨水无情的落上上面,丝丝凉意透过手指直传进了心里。他咧嘴笑了笑:“我虽不恨,心中却不平。”
第二百一十四章:锦靖云六年首次登朝
玉阶之上,重重黄纱依次落下,将那把象征至高无上的明黄龙椅笼罩其中,百官诧然,不解其意。
锦夜站在锦鳞身旁,心中踹踹不安,看着锦靖云的御用太监忙上忙下穿梭来回,不由问了一旁的锦鳞:“父皇这是要做什么?”
锦鳞心中也十分纳闷自己这个皇兄到底在搞什么玄机,转念一想,思及昨日的谈话,难道他是要宣布锦苏春江封地之事?闻见锦夜的话,很不客气地白他一眼:“你问我我问谁去?”话锋一转,他摸着自己的下巴呢喃:“说起来这还是皇兄第一次上朝,自从潇浅忧从潇湘楼归来之一朝封相之后,皇兄可是再也没有踏足这里了。”
锦夜闻言也恍然想起,当年那个十六岁紫衣少年老气横秋,严词厉色,面对百官丝毫不胆怯,端坐朝首安然自若,手握生杀予夺大权却依旧淡然如水。
至今已经是整整六年有余,自己竟然就这样追着那个身影跑了整整六年,到现在自己再朝堂之上亦能独当一面,与他并肩,学的他淡然处事之态,却依旧无法像他一般的从速如流。
他不知道那个男子是怎么用十年的时间来换来潇湘楼主这个饱受争议的位置,也不知道他在弹指挥手间取人性命是何感觉,但是,自己这六年以来所有的艰辛与心酸,皆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成为像他一样的人,一样了不起的人,不求名垂青史,但至少会在后人谈及这段历史时,会有人记得曾经有个人叫做锦夜。
想及诸般种种,他长长舒了一口气,即便不想承认,却依旧不得不承认,那个男人,似乎是有吸引力一般,越是了解他,就越是想要靠近他。“父皇是有什么大事要安排吧!”
想起来,最近发生的大事,也就只有诛杀银狐一事。他想要做什么?嘉奖锦苏?
锦鳞心中不好的预感越发的强烈,除了银狐一事,便只有锦苏的事情能够让他如此的郑重了吧?如此一来自己半点准备没有,圣旨一下锦苏便要离京,自己竟是没有丝毫回转的余地。他凝了眉头,抬头看着落下的重重黄纱,暗道自己这个皇兄动作还真快,一点时间都没有留给自己。
百官议论声中,潇浅忧与锦苏并肩而来。
依旧是一席白衣衬了一一张绝美的脸,黑色的秀发被白色的玉冠一丝不苟的束起,静静第伏在肩头,随着那坚挺的后背垂下,与那白净的衣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那张略显苍白的脸颊上,十字伤口稍微显得有些狰狞,严肃的表情,比之平时更添了几分沉闷。
锦苏一身紫衣,发丝只是用了一根缎带松松地绑在身后,原本毫无瑕疵的脸,此时却眼眶红肿,是明显哭过的迹象。双手隐在缠金色丝线的袖口下,双肩正在微微颤抖,似是极力忍耐着什么。
锦鳞将站在自己面前的两人仔细大量一番后,挑挑眉头望着锦苏一脸可怜模样:“才短短几个时辰不见,你怎么变得如此狼狈?可是这家伙欺负了你?”
锦苏知道此时还不能让他们知道事情的真相,强忍了心中的难过,朝着锦夜与锦鳞的分别行了大礼:“多谢十七叔关心,我没事,只是刚才不小心被雨水冲进了眼睛,只消休息片刻便能恢复了。”
锦鳞仔细看了他二人的表情,暗道锦苏一定在说谎,至于原因自己就不得而知了,不过,他既然会对自己撒下这样幼稚的谎言,就一定有他自己的理由。“也就是你二人偷懒,以为皇兄不再就可以偷懒,谁知遭遇了这等倒霉的事情,若是你们能够早些来,也不会至于落到风雨交加还要赶路的地步啊!”
潇浅忧没有理会锦鳞的调侃,从步入明堂额额那一刻,他的视线便一直落在锦夜身上,不曾离开。带着审视与疑问的味道。
那样咄咄逼人的气势,让锦夜心胸一惊,直到现在他方才明白,锦鳞与潇浅忧根本就不像,后者的双眼仿佛会说话一般,正在无声地质问自己一般。他仅仅与他对视了一眼,便急急的避开去:“父皇回朝潇大人也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