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自打天不下雨,他就没睡过一场好觉。谁都怕逃荒啊!一场子荒逃下来是一个村一个村的死人,那种情况他是想都不敢想。
六叔公还算年轻,Jing神头十足,也是笑着说,“你那婶子为了祈雨见天垫着小脚往县里跑,这下子好了,周先生不是说在地里打井吗?咱不看老天爷眼色活了。”
几人又说了会儿话,话题转到了正题上,“传子,周先生不是说还要雇人给劳力做饭,你婶子手艺不错,也让她去灶上帮忙吧!”
六叔公率先开口,到灶上不管能不能拿到工钱,总是能拿着粮的,他的算盘打得贼Jing。
三叔公也不甘人后,想说自己婆娘也去灶上,一想自家婆娘的年纪就熄了火,转而想到了小闺女头上,“我家红儿灶上一把好手,也去得。”
对于族老的请求高传一口就应了下来,送走了二位叔公,他正准备小歇一会儿,看见幼子国梁走了过来,高李氏怯怯跟在身后。
“爹,俺都听见了,干爹要招人起房子,您看小舅舅中不?”高国梁直接央求他爹。
高传的视线立刻射向高李氏,冷声问,“是你让国梁找我说的?”
高李氏瑟缩了一下,眼圈一下子就红了,高传的声音惊动了高国栋,他连忙进了里屋。
“爹,啥事?叔叔们都在院子里等你出去呢。”他轻声提醒高传。
高传会意,压低了声音,“跟你说了多少遍,少和你那赌鬼爹打叫道,一沾上他咱家少不了脱层皮。再说,平时也就算了,这时候要是让大家伙知道俺帮个外村人,俺这村长咋当?村里的Jing气神就散了。”
高李氏讷讷的说不出话了,高国梁咬咬唇,仗着高传最心疼他,上前晃着高传的胳膊,“爹,姥姥一家都要饿死了,你就给想个法,先过了难关再说别的。”
高传又瞪了一眼高李氏,挥手打发走她,“赶紧用先生给的米熬一大锅粥去。”
转而头疼岳家的事,按理高李氏是他家拿一袋面粉换来的童养媳,8岁就生活在他家,等于是高家养大的。可亲情哪里是说断就断的了,他那小舅子到还入得眼,就岳父和大舅哥实在不成样子。听说前些时候又将高李氏的妹妹卖到内地的窑子过活儿去了,他那岳父拿到女儿的卖身钱又赌个Jing光。
高李氏在厨房一面抹着眼泪一面熬着粥,听见一阵脚步声传来,连忙擦干眼泪一瞧是高国栋,强笑着问,“大儿饿了?娘这就给你盛饭。”
高国栋连忙摇了摇头,“今天吃了干娘恁好吃的,油水十足,俺不饿。”
“是爹叫俺来的,爹让俺拿斗米给姥姥家送去。”
高李氏听了,情不自禁的露出笑容,高国栋忍不住说,“娘,你笑起来好看,咋不多对爹笑笑,爹就喜欢瞅你了。”
高李氏哭笑不得。
偏生高国栋一本正经的说,“俺爹要是像俺干爹一样心疼媳妇就好咧。”
高李氏破涕为笑,轻轻打了一下高国栋,“快去吧!等下天晚就回不来了,替我像你姥姥问声好。”
高国栋嘻嘻一笑,背着一斗米出了家门。
高传并没有让村民久等,粥熬好了就出了屋子,村民们纷纷站了起来,眼巴巴的望着高传,鼻头飞快的翕动。
好像的米粥味,人在极饿的情况下,米粥清新自然的香味勾起了人心底处对粮食最初的执念。
高传家原是大户,连年灾害才败了下来,但底子还是有的,一面让人抬出一张桌子,一面吩咐儿子高国梁拿出一摞摞的碗,高李氏将一碗碗盛好的粥整齐的放置在桌上。
“今儿个的周先生请大家伙喝粥,上好的白米粥,挨个过来领。”高传高声说道,村民们嗡地一声,紧张的盯着高传。
“来,猫蛋先来。”高传端起一碗粥塞到不由自主挤到桌子最前面的猫蛋手上。
猫蛋端起粥,顾不上烫,哼哼哧哧的下了肚,摸着热乎的胃满足的喟叹一声,发现村民们已经一窝蜂的挤到桌子前了。
高顺子手短脖子长,伸着又细又长的脖子,子弹头似的脑袋在人群中格外的显眼,“还有俺,还有俺。”
高传大吼一声,“都给俺安静,像啥样子,排队一个个来。”
村民的鹌鹑似的缩了缩脖子,你挤我一下,我挤你一下,叽叽喳喳之间将队伍排好了。
“吃了东家的饭就要听东家的话,咱们这东家喜欢纪律,知道啥是纪律不?纪律就是排队,纪律就是听话!”
高传甚至已经将自己当成周存彦的管家了,本来他还以为周存彦是吃软饭的,没想到县里一去就发现周存彦轻而易举的就和县里的头头脑脑搭上了关系,貌似关系还不错。因而,他是不敢再小看周存彦了,恭恭敬敬的。
第二天,周存彦专门拉来了一车的面和rou,小高庄人声鼎沸,高传早将人叫村中心,按工种排好了队。
“这些是壮劳力,这些灶上的妇人,这些半大的娃娃推车还是不错的……”高传一一指出人们的分工。
周存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