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他身侧劈过,刹到他跟前。
连笙从天而降一般挡在他与熊之间,沈璧气坏了:“你一个小姑娘,不跑也躲后边去!”
可是话音还未落,他却再一次愣了愣。
瞬间以前还垂着三尺流涎凶神恶煞的两头熊,登时却停了下来,它们齐齐后退两步,露出七分惊三分恐的神色,盯着立在它们身前的连笙。连笙正叉着腰杵在那里,像根长了手的定山神棍,那两头熊继而又不放心地再退两步,犹犹豫豫看了连笙几眼,随后竟调转过头,带些依依不舍地走了!
走了!
而连笙除了站着,什么也没做。
沈璧目瞪口呆。
他清楚记得,上一次看过这样奇异的场景,还是在二十几年前。
二十几年前,他为小师妹随军出征,在北境,北燕大军放了狼,当时有一对身着一身黑袍和一身白袍的璧人,以身退狼,他们就不吵不动站在阵前,可那狼群竟被吓得退避三舍,让出方圆数十里地来。
那对璧人如今就在卫将军府,这个轻功奇绝的小姑娘也住在那里,她究竟是什么人,卫将军府藏龙卧虎,守在卫长青身边的究竟都是些什么人。
沈璧正于心下惊诧万状,见得连笙回过身来:“老头,我让你十步,再跑吧。”
这个小姑娘,锱铢必较还倔得很,觉得自己因为两头熊的事占了便宜,从他身后乘人之危跑到他身前来了,非要把这十余丈的差距还给他。
沈璧笑笑,只是这一次,他又摇了摇头,道:“不跑了,我随你回去。”
“什么?”连笙一愣,还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便听沈璧又说了一遍:“我随你回去。”
连笙正感奇怪,沈璧怎的突然之间开窍了,听得远处有人的脚步声匆匆而来,大老远便在喊她,是长恭。
长恭终于追至近前,这两人脚步奇快,又兼着七绕八拐的,回回皆是好不容易看见一点身影,转个弯便又不知朝向哪边去了。长恭几乎边找边追,费了一晚上的工夫,这会儿终于紧赶慢赶地追上来,可还没站稳歇歇气,竟就听到沈璧经过他身边,面无表情道:“走了,回去了。”
“走?世伯……”长恭话到嘴边还未说完,便见连笙也跟着沈璧走,一面回头喊他:“回去了长恭,你还找得到往永安城的路吗?”
长恭有些没看明白,意思是,连笙搞定了?
他赶紧三两步跟上连笙,悄声问她:“怎么回事?沈世伯同意随我们回府了?”
“嗯。”连笙得意洋洋地笑笑。
“怎么做到的?”
“我也不知道,”她说着又歪了歪脑袋,满脸骄傲地,“大概是见我轻功天下第一,他跑不过,服输了吧。”
长恭将信将疑地瞥了她一眼,也说不出她这般厚的脸皮究竟是怎么长的。连笙闲庭信步地走着,他遂而也于心上轻轻一笑,无论如何,沈璧总归是让他们给带回去了,今晚的差也算是能交了,哪怕让留在将军府里的几位严阵以待苦等了一夜,哪怕他们兜兜转转,发现自己已然不知身在何处,找了好久才找到下山的路。
第34章 卷六 桃墓(陆)
他们带着沈璧从后门悄悄进入卫将军府时,已是寅时三刻。
长青房中,守了一个通宵的少年,见门推了推,进来两个人影,便微微一笑喊了声:“沈世伯。”
门外的沈璧皱了皱眉,叹一口气,遂才迈入房内:“他们说,是你请我。”
“是。”长青坐在椅上欠了欠身,“世伯请坐。”
沈璧环视一眼屋内,墨翎白羽也在,三人候了一夜,瞧着卫长青的神色已然十分疲累了,倒他二人却是形容依旧。算来,自己与他二人相识,业有二十余年,打从他们救下卫雍一命被奉作上宾起,彼此便都认得。然而二十多年眨眼过去,他与卫雍皆已鬓染白霜,却唯独他二人,仍是旧时模样,风华如初。
确非常人。
他便皱着眉,提了提剑,搁在案上,顺势坐到长青的正对面。
甫一落座,便见那位轻功奇绝的小姑娘“噌噌”过去抱了茶壶倒水,想来奔波一夜,定是渴得厉害,然而她倒上水,抬手一杯便先给了卫长恭。眼里含笑。卫长恭不察,只惯常般接过,坐到他身边,他却觉这姑娘有趣得紧,不自觉于嘴角弯了弯,余光倏忽瞥见卫长青正在注视自己,便又迅速耷拉下脸。那小姑娘于他身旁落座,他便也回过神来正色道:
“说罢,请我为何。”
“世伯是个直爽之人,我便开门见山吧。”长青欠了欠身,“我对世伯虽然相交甚少,但素日里常听爹爹说起,也大概知晓世伯为人,若说世伯无故杀人又畏罪逃狱,我是决计不信的,还敢问世伯,此事究竟是何缘故?”
沈璧听了,却并未立时作声,他顿了顿,才慢条斯理地开口道:“个中缘故我可以讲与你听,但我有句丑话,得先说在前面。”
“世伯请讲。”
“今日我会来此,不是冲着你卫长青,更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