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说,连一向老实的沈默都有小高做伴,到方严时就落了单。
他瞅了一眼于飞,正眼含春色地傻站在一言不发的陆正擎身边,就差没当众竖起两指欢呼Lucky了。心说,阿飞啊阿飞,你小子能长点出息不,也不好再搅黄好友那点微薄的心思,只讪讪地摸摸头,准备回屋。
还没迈出步子,前台接待员又彬彬有礼叫住他:
“方先生,这里有于先生留给您的便条,嘱咐您晚上不要锁门,他会晚一点回来。”
什么?!方严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张嘴就问:“于先生?哪个于先生?”
“于天麟先生,”对方脸上泛起甜美的笑容,怕解释得不够清楚似地又补充一句,“他一早就来了,与您同住一屋。”
方严头顶闪过一道霹雳,就像平地起雷,一颗心怦怦跳得厉害,连问:“那他人呢?”
不及接待员回答,身后传来一道淡淡的男声:“大概在和李总谈合作的事情。”
闻言方严一个转身,说话的是端坐沙发一隅的傅清舟。
合作?有什么合作好谈?方严如堕云雾。还没来得及追问,就看到刚办好入住登记的傅静山走了过来。
“哥,可以回房了,”傅静山像往常一样自然地握住傅清舟的手,随即看到方严手中的钥匙牌,帅气的脸上露出爽朗的笑容,“方大哥,现在我们可是邻居了。”
自从上回听证会方严力证傅静山清白后,这位辰辉年轻的当家球星就对方严一直心存感激,当面称兄道弟不说,私下里还教了他不少绝活。
方严连忙看过手中的钥匙,黄澄澄的铜钥匙上还系着一块白玉牌,上面写着三个楷体小字:松月居。而傅静山手中的玉牌则是:流泉阁。合起来正是“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之意。
“是啊,真巧……”他笑了笑,看着很自然地扣住双手的二人,有些羡慕地说,“你们兄弟感情真好。”
这话确实发自肺腑。方严没有兄弟,只有一个个性十分独立几乎没依赖过他的双胞妹妹,于飞又长年生活在曼市,与他勉强称得上兄弟之情的只有一个于天麟,可现在又……
刚才傅清舟的话仍然回荡在耳边,得知于天麟来泉城的目的纯粹只是为了谈生意,自己一路上的忐忑根本就是自作多情,想到这里,不免有些黯自神伤。
可能连他自己也不清楚,这忽如其来的失落到底是因为那些已逝的兄弟之情,还是别的。可以肯定的是,胸中不觉已泛起酸涩,在这流泉处处鸣蝉叠翠的地方,他尝到了重度的失落感。
……
松月居是一处仿古风格的木结构建筑,保持了前庭后院的结构,屋内布局清雅不用说,推开窗就是一个别致的小庭院,青砖铺地,墙上藤蔓垂地,墙角种兰布竹,一株古松从旁斜伸过来,翠绿的浓云覆住了大半个庭院。浓荫最茂处下面是一眼用石子围成的天然温泉,正汩汩地冒着水花,远处青山碧树,四野空旷,十分可观。
脱下衬衫皮鞋,换上轻便的T恤,方严赤着脚将屋子里里外外看了一遍,不由暗暗啧舌,看似简单随意的布局,其实每一处都Jing心设计过,简约而不简单,率性而不随意,单说为了迎合松月居的字面意境,那棵移栽过来的古松就价值不菲。
他自认不会品古,只知道这里一夜的房价虽然高得吓人但游客仍然一房难求,旅游旺季至少要提前一个月预订,而于天麟竟然不惜一掷千金将整个山庄包了下来,想必和傅清舟说的合作有关。
来之前方严便有所耳闻,听泉山庄的老板有意投资足球,没想到投资对象竟然是辰辉,如果他没猜错的话,于天麟此行谈的应该是球队赞助。
以辰辉目前扶摇直上的情况,仅靠球票和球衣那点收入是入不敷出的,想要在CFL长期保持强劲的势头,主帅的执教才能固然重要,球员方面也势必要有新鲜血ye注入。虽然青训是根本,但在足球联赛日益商业化石油大亨疯狂投资足球的现代社会,在青训上孤注一掷无疑是死路一条。
曼市土豪蓝爵队就是典型的例子,就连向来以青训闻名于世的红骑士队,在经历了黄金92班的荣华后,也没能缓过气来,最后还是只能向转会市场低头。
没有球星就没有号召力,而没有金钱就吸引不了球星,这是前人无法想象的现实,却也是当今绿茵场不争的事实。
方严并不反感这种商业性极强的赞助行为,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即使是辰辉这种理想主义光环加身的球队没有金钱助力也是寸步难行。一支顶尖的豪门俱乐部本身也是一个巨大的金钱帝国,已是众所公认的常态。足球场上,大到联赛冠名,小到球衣球鞋,甚至一部车,一瓶水,哪一样没有赞助商的影子?上赛季凤凰联赛萨比俱乐部差点连球场冠名权都卖了。
“仅凭理想主义只会死无葬身之地”,当日于天麟在船上的话不期然浮上心头,经历过这段时间的风风雨雨,时至今日,他对这句话又有了新的领悟。
如果不能逆流而行,那就顺流而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