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以没有我姥姥,可以没有我妈,可以没有我,但不能没有董叔。”
事儿先生说,“董经理确实很了不起。”
我指着道路尽头的小屋,“那是我的房间。”
屋子打扫得很干净,完全看不出来已经空了九个月。
事儿先生原地转了一圈,“......挺简朴的。”
可不是咋的。
这间宿舍,连闹闹都不曾来过。
原因无他——堪称刀耕火种。
论勤俭节约,我姥爷若称第二,园子里就没人敢称第一。
遥想当年,这里远离市区,不通网络,不通暖气,没有有线电视,也没有自来水,姥爷带着一众学生,顶着严寒酷暑,一熬数年。
如今,游客住宿区的条件是上去了,可员工区依旧是泥瓦墙面,水泥地面,夏天闷热,蚊虫众多,冬天更惨,还要亲自动手生炉子。
我这间宿舍,除了配有独立的卫生间,只有一张单人床,一张写字台,一个单门衣柜,几只板凳。热水器是老式太阳能的,赶上Yin天下雨,热水澡都洗不上。
我把行李箱放在水泥地上,“你也去休息一会儿,我下午去找你们。”
他一脸的不情愿,被我强行轰了出去。
午觉醒来,刚过下午三点。
我冲了个凉,换了身干净衣裳,一路溜达到事儿先生的房间。
李妍妍诚不欺我,他果真住在最贵的豪华套房里。想到价格,我不免心虚。
事儿先生头发shi淋淋的,“过来帮我吹头发。”
对于吹头发这件事,我已经习以为常了。
对于他凑过来亲我这件事,我也已经习以为常了。
但这次又有些不一样。
缠绵缱倦,无休无止。
他温柔的时间有限,我一旦沉沦,便会迎来暴风骤雨,有时会疼到发麻。
再多的理论积淀也难敌一次实践,闹闹租来教学光盘没能发挥任何作用。
过了好一会儿,他翻身起来。
“又得洗澡了,你继续欠着我吧。总有一天,我会连本带利讨回来。”
他洗得很快。
这一次,我不肯帮他吹头发了,他自己拿毛巾胡乱擦了擦。
饼干Jing神头十足,摇着尾巴凑上前来。
我给它顺了顺毛,“想去钓鱼还是想去爬山?”
“嗷呜呜呜。”
事儿先生很笃定,“它说想钓鱼。”
我:“.......”
鱼塘边上,董叔和黑面正坐在树下的草坪上,冲我们招手,“过来吃西瓜,刚从地里摘的。”
事儿先生拉着饼干,挨着他们坐下。
公司里的年轻人大多去爬山了,蹲在鱼塘边的熟人不多,包括康威和李妍妍。
康威嘴里叼了根狗尾巴草,端着鱼竿在岸边装腔作势。
李妍妍贴着他,笑得像个傻大姐。
我上前打招呼:“嗨。”
康威头都没抬,“你还认识我?”
我拿脚轻轻踢他,“这不是一直没顾上理你吗?”
李妍妍不高兴了,“干嘛踢我男人。”
我问康威,“生气了?”
他发出不屑的鼻音,“嘁。”
“你俩成了,不感谢我一下?”
“嘁。”
我又踢了他一脚,“小心眼。”
李妍妍大怒,“哎哎哎,你咋又踢我男人。”
☆、第四十三章
碧空如洗,天气好得不像样子。
小两口亲亲昵昵,我没好意思继续打扰,走回树下,听到黑面问董叔:“吴老师几点能回来,不如我们去找他?”
“不用。”董叔回答他,冲我笑道,“这一季的葡萄刚下来,实验室的事情很多,吴老师不知道要忙活到几点。”
我咬了一口西瓜,“我早就都习惯了,葡萄就是他亲生儿子,我妈和我都是捡来的。”
“谁在背后说老子坏话呢!看老子揍不死她!”
吴老师浑厚的嗓门传来,我们几个齐刷刷站起身,目瞪口呆地看着大步流星而来的老头儿。
一副标准的老农民装扮,烂草帽,旧T恤,布裤子,懒汉鞋,左手握着根不粗不细的葡萄藤,有一下没一下地抽着右手手心。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胳膊。
姥爷的目光首先落在我身上,“臭丫头,你还知道回来?”
“吴教授,您好。”事儿先生站得笔直,“我是舒选。”
“吴教授?”姥爷转着手里的葡萄藤,面露不悦,“我怎么不记得有你这个学生?”
事儿先生:“......”
“傻啊你,”董叔低声提醒,“叫姥爷。”
事儿先生立刻改口,“姥爷您好,我是舒选。”
蹲在池塘边上的李妍妍和康威,一寸一寸地朝我们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