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的烟已经快烧得只剩烟头,灰白色的烟灰余了长长的一截子掉落在地上碎成齑粉。过了好一会儿,才点头应允:“好,听大哥的。”
就在沐心玥快要无聊睡着的时候,听到一句:“你跟着一起去。”她的脑子根本反应不及,楞了楞:“啊?哦,那我上楼换件衣服。”
白建生的嘴角溢出一抹淡淡的慈爱笑容,“你去吧,不急。”
沐心玥回到房间,懒懒地瘫在床上,手机‘叮’一声响,她突然‘腾’地一下站起来,眼睛盯着手机上的信息:“他来干什么……”
豪江的机场比Y市大得不是一星半点,这时却几乎挤满了人,原本广阔的空间显得狭小而紧密,程彻拿着简单的行李往出口走,在排队等出租车的时候兜里的电话响了起来。
“喂?”
“你怎么来了?”沐心玥不知是心虚还是怎么,一股莫名的不耐烦充斥在心中,说话自然语气不善。
外面有些吵,程彻并没有从电话里察觉到什么,只是说:“我不放心你。”
沐心玥闭了闭眼睛,才耐着性子说:“我在永帝酒店,你过来再说吧。”挂断了电话,她就坐在床上愣神,心口堵着一团浓浓的闷气,胸口郁郁。来这里之前,她就觉得不单纯,老妈让她来的理由很牵强,她总觉得哪里不太对,结果真的是衰事一大堆,搞了半天兜了一大圈就是为了让她来‘联姻’的,这套路够深的。
还有……
她和那个欧阳帆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不是冤家不聚头?眼前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张陌生又熟悉的面孔,她揉了揉头发,烦躁不已:“怎么会是他?”
这时,一阵刺耳的门铃声传来,她走过去对着猫眼朝外面看了看,打开房门:“进来吧。”程彻把背包放在玄关的椅子上,转身对沐心玥说:“我在楼下看见……”
“就当没看见行吗?”沐心玥立即打断了他,面色不虞。
她字里行间隐藏的那一丝乞求让程彻不知所措,空气都静默了,他明智地转移了话题:“我只是看见这里还有不少的老年人光顾,有点好奇而已。”
沐心玥低着头,慢条斯理地收拾行李,淡淡地说:“很正常啊,都是一些当地的穷人挣点一天的饭钱罢了。”
这会儿白建生应该还在楼下陪欧阳阜喝茶,程彻看到他是在所难免的,但白建生是不是还认得程彻就两说了,想到这里她稍微安心了点。程彻打量着她的神情,心里暗叹她的固执,但看她心神不宁的样子,也只是摇了摇头,没再多说什么。
“你怎么知道我来了豪江?”没等他回答,她就仰头翻了个白眼,“OK,我知道了,算我没问。”
程彻看她吃瘪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语语的嘴确实是快了点。”他伸手帮她理了垂到眼前的碎发,“不过,有人关心是一件很幸福的事,你应该高兴才对。”
沐心玥气呼呼地把衣服往床上一扔,“高兴,我高兴得很,要是她的嘴再把门一点我会更高兴的。”她看看程彻,程彻也看着她,两人皆忍不住笑了。
沐心玥转身去茶水间翻找,一边问他:“有咖啡,你喝吗?”水柜上只放着速溶咖啡,她从来不喝速溶咖啡,那味道单调得只剩苦涩,不过用来提神还是勉强可以的,她这会儿困得要命,只好将就了。她低头专心致志地冲着一杯简单的速溶咖啡,仿佛在酝酿一件完美无瑕的艺术品。她也怕再不做点什么,空气中弥漫的低沉气息会愈加蔓延,她用勺子轻轻地搅拌了几下,勺子与杯壁偶尔碰撞出‘叮叮’的清脆声响,婉转动人。她的声音轻轻地从唇角溢出,不仔细听竟然听不真切:“所以,我也应该播撒一些幸福给白建生对吗?我真是搞不懂你,你为什么总是学不会直接了当地把你的心里话说出来呢?这么拐弯抹角不累吗?”她似笑非笑地看着程彻,眼里有隐隐的讥诮。
程彻没有否认他是想劝她,总好过她只会逃避:“宽容一些吧,父女之间没有什么事情是过不去的。”
“当然没有,我和爸爸的感情一直很好,非常好!这不用你来Cao心,也不用你来教训我。”沐心玥高傲地仰着脸,毫不退缩地迎上他眼里的一丝批驳,可即使这批驳只有半分,也深深打击了她的自尊。她有些惧怕,惧怕他眼里的同情,惧怕他的批驳,有时,她怎么都想不明白自己究竟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才让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批驳她的无情。
程彻知道她有意曲解,于是耐着性子说:“你知道我说的不是陆叔叔,你知道我说的是谁。”其实他也十分清楚,这种怨恨是无法轻易从心底彻底剔除的,他也理解她这样忌讳提到与其相关的一切到底是为什么,因为他也曾经这样怨恨过一个和他有着最深血缘的人。可许多年过去了,当他看着那人的鬓边一天天悄然生出根根银丝时,他还是不忍的。所以,他不想让她再走他之前走过的路,尝尽这一路的矛盾与酸涩,最后难过的还是自己,又是何必?
沐心玥面无表情地盯着他,几乎想看进他的心里,看看他到底在想什么:“那你也应该知道,你没有资格就他的事教训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