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了他锋锐的眉目,让他的人变得深静雅致,只有他父亲的清华俊朗,却没有那种犀冷峻烈,苏眉暗自比较,看着他自人丛中脱身而出,仿若久浸于碧泊深潭中的连城玉璧惊现于人前。
虞绍珩和惜月相视一笑,在妹妹身边坐下,驾轻就熟地把手指按上了琴键,人丛中荡过一波惊赞的涟漪,苏眉恍然,怪不得钢琴边放了两个琴凳,原来他兄妹二人是要表演四手连弹。
“啊——”近旁的唐恬又惊叹了一声,叶喆这回倒是见怪不怪了,自觉地跟她解说道:“绍珩小时候跟月月一起学琴的,我也学过。”
唐恬诧然仰望他,“你也会弹?”
叶喆摸着下巴说道:“我只会弹《致爱丽丝》。”他说完,没听见唐恬的讥讽,觉得有些不习惯,低头看她,却见唐恬怅怅望着钢琴前的绍珩兄妹,“我一点儿也不会。”默然了一会儿,又喃喃道:“我要是有个哥哥就好了。”
叶喆捏了捏她落在他身畔的指尖,“你有我就行了。”
直到琴键上的合奏告一段落,乐队娴熟接上,虞绍珩众人的掌声里站起身来,对妹妹做了个“请”的手势——苏眉才惊觉,方才自己的目光大半都落在了他的侧影上。
她一直都知道他是个很漂亮的年轻人,然而直到这短短几分钟,她才意识到“知道”和“领悟”是多么不同的两件事。他站起身来,用那堂皇而温柔的笑容环顾四周,好看到可以为她脑海里的许多词汇做释例,或者,还要更好……她神思游离间,蓦地触到了他的视线,她惶然避开,却仍是迟了一瞬。
就在那一瞬,她似乎窥见那温柔笑意下,乍溅出一丝异样的锋芒,仿佛要将她的目光捉了去。
也只是那么一瞬,他牵着惜月的手滑进舞池,她再看他,依旧是翩然风度温雅眉目,如同丹青妙手Jing心描就的青绿山水,毫无瑕疵。
这么多客人,他未必是在看她,苏眉的肩膀不觉松了下来,既而本能地为自己方才的失神羞惭起来。
他当然是在看她。
她一碰到他的目光,就慌乱地移开了眼,他连她颊边泛起得淡淡霞红都看见了——谁叫她是今晚唯一一个没有化妆的女孩子呢?
“她刚才一直都在看你。”惜月轻声道。
绍珩带着妹妹旋了个圈子,“是吗?我没注意。”
”哥,你不老实。“惜月促狭笑道:“我还怕你弹出瘾来,不肯停呢。”
虞绍珩揽着妹妹笑道:“点到即止,过犹不及——你哥哥我还是懂的。”
惜月歪着头端详了哥哥一遍,突然轻轻蹙了下眉:“哥哥,我以前一直觉得只要是女孩子,很容易就会喜欢你的。可是你回来以后认识的人,苏眉,唐恬恬,还有nainai给你挑的那个周小姐,居然没有一个喜欢你哎……你说怪不怪?”
虞绍珩点头附议:“月月,听你这么一说,我好像都有点难过了。”
惜月莞尔一笑,忽地轻抬下颌,眸光闪动:“哥,你猜父亲跟母亲会去哪儿?”
虞绍珩用眼尾的余光顺着妹妹示意的方向瞄过去,果然看见父亲和母亲正悄然从侧门“溜”了出去,“我猜他们要去皬山。”
惜月笑道:“那他们总要待几天,你抓紧时间。”
每年暮春,城中桃李芳菲飘零,虞家在远郊皬山的一处园子却是梨花盛时,父亲母亲总要去小住一段时日。虞绍珩听着妹妹的建议,轻轻一笑,心思亦飘到了那山林梨花之上,视线却在人群中捕到了穿着牙白暗纹旗袍的苏眉,白居易写的那首梨花诗怎么说来着?
最似孀闺少年妇,白妆素袖碧纱裙。
嗯,是有那么点儿意思。
19、琼台(三)
如藤蔓上的花朵次第开放,舞池里的人渐渐多起来,唐恬忽觉腰间一热,是叶喆的手扶了上来,“我们跳舞去。”
唐恬像粘在了地板上,“等一会儿吧。”
叶喆揽着她就走,“不用等了。”
“我饿了,我要吃东西。”唐恬低声抗议,“那边有好多蛋糕……”
叶喆抽了抽嘴角,“跳支舞你再吃行不行?”
唐恬摇头,心虚地觑着叶喆,“我还是不跳了,我都忘了怎么跳了,我听人说Waltz要跳好最难了。”她从小到大都没试过跳舞,为了参加今晚的派对,下午才被叶喆临阵磨枪“调教”了两个钟头,本来她也觉得自己能蒙混一下,然而此刻见惜月裙裾轻扬,旋舞如仪,从她身边经过的女孩子一个个进到舞池里,皆是谈笑自若舞步翩跹,自己的脚步就更迈不开了。
叶喆见状,却是洒然一笑:“来吧,总有第一次的。放心,没人看你。不要低头,跟着我走就行了。”不由分说地把她拉进了舞池。
唐恬只好小心翼翼地扶住了他的肩,不防叶喆突然在她腰际轻轻一按,耳语道:“放松,腰要软,跳舞不是练兵。”
她被他的呼吸一灼,下意识地挺直了身体,想避开他搭在自己腰际的手,不经意间,却更贴近了他的人。唐恬的脸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