槽边上。
百姨抬头看了看天,焦急道:“月上中天,来不及了,一起上来。”
随着她话音落下,原本一个挨着一个上去刺血的人一起站了起来,围在祭台边上,石刀一圈刺下来,不过片刻,那凹槽就已经半满了。
村民们又在祭台下头跪好,百姨上前拿了圆形的罐子,两下将罐子扭开,仔细看着移动的月光,嘴里也哼唱着方才村民们唱过的歌谣。
赵碧嘉抽了抽鼻子,罐子一打开,里头的味道就飘了出来,这个味道她很是熟悉,跟放在她屋里的那一包草药的味道一模一样!
这分明就是山慈菇熬成的汤药!
可是……赵碧嘉又觉得不太对,他们采了整整一个山的山慈菇,就熬了这么一罐子的汤药吗?
不过这个时候她已经没心思想别的了,因为那月光终于落在了祭台上的凹槽处,完完全全照在了那一滩鲜血之上,在月光的映衬下,那一滩鲜血竟然隐隐约约发出了银色的光芒。
赵碧嘉不由自主屏住了呼吸,又去看拿着罐子的百姨,只见她将罐子举到凹槽之上,小心将罐子一斜,里头的汤药便流了出来。
汤药不过细细的一条,流下去完全没有跟鲜血融合,反而浮在了鲜血之上,两者相交,如同冷水浇在热锅之上,发出刺啦一声响,又有淡淡的白烟冒出。
赵碧嘉无比的紧张,可是百姨看见这一幕反而松了口气,她小心将剩下的汤药倒了上去,又拿着罐子下来,给百青萝使了个眼色,便站在一边不动了。
是不是大地真叶也就是看着一回了,赵碧嘉扭头给杨和安使了个眼色,之间杨和安冲她轻轻一点头,做了个放心的口型。
赵碧嘉越发的紧握着展昭的手。
祭台之上,百青萝也开始唱起那不知名的歌谣来,她的声音又跟方才几人的不同。
赵碧嘉第一次听这歌谣是所有村民一起唱,村民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声音各不相同,也没有在一个调上,甚至都谈不上整齐二字,所以除了听不懂,她再没第二个感觉。
第二次是百姨唱,她唱的郑重其事,还能听出来坚定不移,甚至还有一点点决绝。
可是轮到百青萝的时候就完全不一样了。
她声音清脆动听,咬字不如方才的百姨清晰,虽然听不懂,但是赵碧嘉有这样一种感觉,好像百姨唱的是母语,百青萝是通其音,略通其意而已。
百青萝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跟方才百姨的坚定不一样,赵碧嘉从百青萝的声音里听出来淡淡的哀伤,还有……怀念?
终于她也唱完了歌谣,稍稍朝后退了两步,安安静静也跪在了祭台下头。
月光一直在移动,终于从滴了血又倒了汤药的凹槽处离开了。
赵碧嘉皱了皱眉头,怎么什么都没有发生?
正在这时,只见那凹槽里的ye体上下翻涌不停,可是就算这样,黑褐色的汤药跟鲜红的血也是泾渭分明,一点都没融合。
凹槽里的ye体就跟煮沸了一般,不仅仅是翻涌,还有淡淡的白烟冒出,跪在祭台下头的人都一个个抬起了头,紧张的看着祭台。
忽然一声脆响,几乎都要翻腾出凹槽的ye体悉数落了下来,凝结成ru白色的一团,在最中心的位置,如同种子发芽一般,长出一根碧绿色的小草,转瞬之间便长到两寸有余,又从顶上抽出两片叶子来。
赵碧嘉倒抽了一口冷气,如果这就是大地真叶,如果他们没遇见百青萝两人,那是找一辈子都找不到的!
可是……他们要着大地真叶做什么?他们是要给谁驱蛊呢?
赵碧嘉死死抓着展昭,又给杨和安使了个眼色,暗示他准备着将这东西抢到手。
不过事情又有了变化,跪在最前头的百青萝站起身来,站在祭台旁边,扒下头上的银簪子,高高举起就冲自己心口刺去。
赵碧嘉也顾不得拉着展昭了,两只手都捂在了自己嘴上,这才掩盖住了差点脱口而出的惊呼。
簪子刺了进去,百青萝原本米分白中带着一点红的脸色立即变成了青灰色,又晃了两下,几乎就要站不稳了。
百姨似乎有点着急,站起来就想去扶她,却被长老拦住了,“不能沾染别人的气息,得让她自己来。”
赵碧嘉已经顾不得往深里想什么叫做“不能沾染别人的气息”,又或者这东西已经沾了百青萝的气息,带回去不管是给展昭还是欧阳春用还管不管用了。
她除了看着百青萝,再没第二个念头。
百青萝咬了咬已经褪成淡米分色的下唇,又将这簪子扒了出来,月光之下,簪子头上坠着一滴鲜红的心头血,颤颤巍巍的就要滴落。
百青萝急忙将簪子移到小草上头,手轻轻一抖,那血终于落了下来。
血落在两片叶子中间,那从鲜血和汤药里头长出来的草就像是活着一般,立即将血洗了进去,沿着jing叶里的脉络,一直到了下头。
等到百青萝的心头血被小草吸了个饱,那草又变了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