怔然地看着,竟连悲伤都来错愕得流露不出来:“界主……”
远望双目璀璨流光,近看那双眼里溢出的,却是如晴光照雪一般的炫目,却也如雪光一般,不仅没有丝毫温度,还令她觉得寒意刺骨。殷流采眨几下眼,眼泪就不由自主流出来,但她很快又将眼泪收起,轻轻叹口气:“我早该料想到的,道祖鸿钧道岁月难捱时,还很不信他,总觉得爱这东西呀,总能在人间上演传奇。现在看来,不信也不行了。”
“你怎么,可以这么不负责,说什么永生永世,却不过一场镜花水月。”
以人身合天道的过程,界主此时已经走完,这便意味着他身上属于人的,已经一丝也都没有了。不会难过,不会愧疚,他看殷流采的目光,与看山看石,看天空看流水没有任何不同,如果说有,那就是他还记得她,但此时过往的记忆对他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对不住。”
虽然是道歉,却一丝歉意也无,因为他心中没有歉意,这一句“对不住”也不过是对殷流采一番所言的回应。或者说,这一句“对不住”,不对过往情感的盖棺论定,从前对不住,此后两不相干。
殷流采静静看界主良久,看到头顶的太阳降到雪峰下时,她才怅然一笑说:“我以前听过一句话,当你爱一个人时,就是把能伤害你能杀死你的刀剑,交到了他手里,原来……真的是这样啊。”
化嗔上仙轻拍一下苏融:“陪着你妈,师祖去找你爹说几句话。”
“好。”苏融虽有些感触,但并没有太难过,只是过去抱住她妈瑟瑟发抖的身体时,苏融发现,她的心一阵阵缩紧,像是心悸,她却在刹那间明白这是心疼,“妈,你还有我。”
化嗔上仙:……
这闺女会不会说话,父女俩于情感上,不过百步与五十部,这句“你还有我”可一点安慰不到她妈。
“还好,没有想象中那么疼,那么撕心裂肺。”殷流采朝苏融笑了一个,她并不知道这笑容看起来有多牵强,多故作欢颜,虽然她心里确实这样想,但岂能不疼,岂会不撕心裂肺,只是比起她想象的,确实要浅一点,淡一点。
也正因为这一点浅,一点淡,让她觉得,未必就是末日,未必就是被全世界抛弃,未必就过不下去了。万物依然美,星河仍璀璨,明天太阳还会升起来,悲欢离合会照常上演,长生大道也会一天一天碾过去,并非是少了谁就一切面目全非的。
苏融却莫明钻进殷流采怀中哭了会儿,她将头搁在殷流采颈窝里,哽咽道:“妈,就是他还要你,你也不要他了,走,咱找后爹去。”
殷流采:……
本来很难过的,但苏融一句“后爹”,把殷流采满心悲伤一句话击成碎片,让她再也没法把碎片拼成一个完整的痛失所爱:“算了,再好的男人,也不如一顿好吃哒。嗯,你说得对,妈还有你,你比你爹好,至少还能做桌好菜。道是爱你的男人会出趟远门就不爱你了,好手艺的女儿不会长久不见就不给我做好吃的。”
“妈,你放心,什么时候想吃,我都给做。”苏融把眼泪擦掉,又问殷流采,“妈,师祖找爹干嘛?”
“揍他呗,还能干嘛,就是不知道师尊还揍不揍得过他。”殷流采倒不担心自家师尊吃亏,一念定乾坤是即使打不过,也能跑得过的好修法。
如殷流采所想,化嗔上仙就是要去揍界主,而且也没什么揍不过界主的迹象。痛痛快快打一顿,化嗔上仙丢给界主一句话:“苏世襄,日后就是你找回情感,也不要来找她,我自会给她寻个好的。”
界主不言不动,目送化嗔上仙走远,不多会苏融飞过来:“爹,我是融融,认出来没?”
界主点头,眼神与方才看殷流采时并没什么不同,但苏融不似殷流采,会为此而难过。父女俩打过招呼,一点没有叙别情的意思,道别时也没有依依不舍,反而就像是路过一座山峰,跨越一条河流般,彼此在心中不会留下一丝波澜。
化嗔上仙对殷流采道:“流采,你看他们……不要与无情人计较情多情少,只不将情托付给他们就对了。就是苏融,吃喝谈笑即可,其他,大可不必。”
“嗯,我听师尊的,我有师尊就行,师尊才不会像别的臭男人一样,出趟远门回来,就不爱我了呢。”殷流采说完,拿化嗔上仙的袖子擦脸,化嗔上仙平时要嫌弃的,这时由着她不说,还轻抱了抱她。
“自己认的徒弟,再糟心也不能丢掉,为师也是没办法。”
殷流采闷声笑开:“我当年没爱上师尊,真是眼瞎。”
化嗔上仙嫌弃地看她一眼,抽回衣袖道:“瞎没事,日后好好听话就行。”
嘤嘤嘤,说好天长地久,转眼一腔热付东流
你无情你冷酷你无理取闹
☆、第二零一章 心手纵横,胜处无情
虽然界主割舍了情爱,殷流采却还没打算离开蓝星,既然蓝星的改变是由她而始,那她就有责任去完善。从雪峰上下来,他们便往凡世飞去,化嗔上仙带着他们在都城赁了个院子住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