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画馆。
白夫人神情尴尬,不敢多留,找了托辞也匆匆走了。
余留下的人只有蓝磬与花小术两人,以及躺在榻上没有知觉的蓝漪。
花小术心中郁郁,尽管当时在听音楼就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可那时候的感受远不如现在从太后口中听到的这般令人酸楚难过。
她瞥向蓝磬欲言又止,蓝磬一如即往淡漠疏冷,摇了摇头:“你好好照顾小漪。”
池镜离开云画馆时,外面已经被清场了。
他往外走了一段路,偶尔遇见行人,注意到他的人总是侧目纷纷交头接耳。
池镜不知道是因为当年旧事被揭引发众议的缘故,还是脸上那个太后留下的巴掌印太显眼的缘故。他不是那么在乎别人眼光的人,只是刚发生了那么多事,心中难免窒闷抑郁,一时意兴阑珊,就挺想着避世避人,有多远就避多远。
他恍恍惚惚仰望头顶青天,仿佛要将整片天空深深慑入瞳仁之中……倏忽间,池镜感受到拉扯衣角的力道,他垂下眼帘低头瞥去。
乔娆娆仰着白白净净的小脸,一双又大又圆的杏儿眼骨碌碌地瞅着他:“你的脸怎么啦?”
池镜默了默,突然张手,将她环进怀里。
“……小表哥?”
第95章 朕舍不得你死
也不知是否气血不足的缘故,皇后时常手脚冰冷,春夏时期薄衫也要多穿一件,别人问起,总会说自己畏冷。
皇帝接过shi帕替她擦拭手上的血,此时正值春末初夏的交替,皇后的手却冰凉得如得寒冬的雪,抓在手中令人心疼,恨不得赶紧捂暖起来,不让她觉得太冷太难受。
“够了。”
皇帝目光从手心移开,看见皇后缓缓睁开双眼,好看的双眉不再深拢,平静的面容恢复如常,仿佛适才与太后对质时所流露出来的怨憎从不曾存在:“让华青擦吧。”
皇帝没有松开手:“朕来。”
皇后没有拒绝,却也不想再去看他。她别开脸,从二楼的窗眺向楼下疏落的人影:“宁王府的那两主仆呢?”
“朕已命人押送天牢,着人严加看管。至于她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朕会派人审问清楚,彻查到底。”眼看一盆清水变成了血水,皇帝眉心微动,命人重新去换了盆:“如果你要亲自处置,待你身子好一些再说,现在还不行。”
“还是别了,臣妾不想再见到任何宁王府的人。”
“那便由朕来处置。”皇帝舒眉:“只要是你不喜欢的,朕都会替你处理干净,再不会让他们出现在你面前,惹你不高兴。”
皇后轻笑,听不出里面的情绪:“皇上,您这话听着,可真像宠信祸水妖妇的昏君。”
这话说出去可是大逆不道,可皇帝抿唇淡笑,只是摇头。
皇帝笑了,皇后却再笑不出来。她收回视线,将目光重新投向皇帝:“过了今日,有关宁王府的旧事必将会被再次掀出来。朝中还有不少宁王旧部,宗室必然也会有人站出来说事,与其在这里说些堂而皇之的话安抚臣妾,倒不如回去好好想想怎么应付他们吧。”
皇帝容色淡淡:“没关系,如今的朕已经不需要再去看任何人的脸色、去惧怕任何人。”
皇后静静看了他会儿,无可无不可道:“也对,如今的你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处处受人掣肘的少年皇帝,不需要再战战兢兢地面对任何人了。”
皇帝眸光微闪,轻轻握住她的手:“霓儿,这些都是你与朕共同得来的。”
年少的他还是个愣头青,很多时候远不如皇后一个女子更加冷静镇定。当他猝不及防接手了这个位置,外患不减内忧不断,身边每个人如狼似虎,就连血脉相连的嫡亲生母和外家的外公舅父都在贪婪觊觎着更多的好处——
所有的担子压在头上,压得得他喘不过气。
如果没有皇后在他彷徨疲累的时候拉他一把,如果没有皇后这么多年与自己相互扶持,也许现在的光景将大不相同,要走的弯路也只会更长更多。
他一直很庆幸自己所爱的是这样的蓝霓,时至今日他依然不曾后悔当年非她不娶的那份决意。
“朕知道你心中有恨,对母后,也对朕。”
当年太后私下做的主意,其实他并不比皇后早知道多少。待发现之时已成定局,他曾想过要救,可是太后说服了他。他有私心,迫切想要拿下宁王,这是个机会。如果过早打草惊蛇,错失了这个机会未必还有下一个机会,自己未必有命等到下一次。
皇后的质疑是对的,他没办法反驳。
所以这些年来他纵容蓝漪,无论蓝漪做什么,就算再过火他都会掩下来,然后竭尽所能地护着蓝漪护着蓝家,无论是谁都不允许动其一分一毫,这是他的补偿。
“朕认了,朕都认了。朕答应你,再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小漪,也不会让任何人动蓝家,更不会让任何人取代你的位置……”皇帝轻声对她说:“所以你得好起来,你还不能死。”
“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