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来,邓婆婆脸色大变,满心满眼全是恐惧与绝望。她下意识抱紧了小安儿,感觉到越来越多的人围在身边,她的眼晴不好使,只能看清居高临下的重重黑影,老眼shi润泪水模糊:“大人、各位大人,算我求求您们饶了我们、放过我们吧!我什么都不要了,我真的没办法继续在花家待下去——”
不知所措的小安儿只能紧紧抓住她瘦弱的手臂,缩在她怀里露出一双惶惑的眼睛,不安地看着包围他们的那些人。
“别怕。”
月下一个纤细的人影,披着暗色的斗篷徐徐而来。她的声音温柔,矮腰欺身,还冲看着自己的小安儿淡淡一笑。
“我不会伤害你们的,你们也不需要再回到那里去。只要跟我回去,谁也不能够伤害你们。”
邓婆婆缩着脑袋不敢看人,只有小安儿痴痴傻傻地仰起脸:“不会有人伤害我们、真的吗?”
孙静蓉将斗篷的帽子轻轻掀开,莞尔一笑:“当然,是真的。”
*
烛火将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老长,映在身后的书柜与墙壁上。昏暗静谧的环境下只有彼此的呼吸与心跳,乔娆娆咽了咽口水,认认真真地板着小脸:“小术姐姐说道听途说来的多半都是骗人的。以前我没见过本人不知道,现在我见过了,他明明就挺正常的嘛,一点不像外面说的那么恐怖。”
“什么杀人魔不杀人魔的,吓唬谁哟。”
“你还听不明白?”乔晗斜睨一眼,戳着她的傻脑袋一字一顿地对她说:“我现在不是在跟你讨论是或不是的问题,我现在是在明确地告诉你——这件事是真的。”
乔娆娆捂着脑袋,呆若木鸡:“可如果这件事是真的,谋杀皇亲可是死罪啊,更不论他当时杀了这么多的人!”
如果这是事实,那蓝漪怎么还能毫发无损平安无事地活到现在?
乔晗嗤之以鼻:“如果是被允许的呢?”
“允许?”
“宁王是先帝的兄弟,先帝在位期间就已经频频传出拥兵自重心高气不平的种种谣传,更不论先帝去后少帝登基,宁王不服新帝,在当时可是有不少人私下都说他有反王之心。”
在那个时局动荡的年代,边境外患困扰朝廷,先帝的过早辞世迫使根基不稳的年轻新帝临危受命,朝廷外患未能得到解决,兄弟叔伯已经狼环虎伺。
乔娆娆的朽木脑袋在这一刻有点开窍了:“难道说这件事是大表哥默许的?”
乔晗冷笑,如果不是上头默许的,这么大的灭门惨案能掩得下来?指不定这根本就是当今圣上自己的意思,一切行为都是经过授许的。
“那……”乔娆娆苦恼地攥着头发:“就是说其实漪哥哥是在帮大表哥办事咯?”
“没有那么简单。”乔晗横了她一眼,“估且不论当时是否真的只有他一个人动手,就算只是因为他有人尽皆知的疯子之名,如果上面真的是借以名义铲除祸患,事后也早该灭口了。”
而不是留到现在,把人当尊佛一样供起来,还要全部的人都一起来供。
乔娆娆埋头苦思:“说不定是因为蓝相和皇后不让呢?”
“你真以为圣上忌惮蓝家吗?”寻常人的认知与想法普遍认为当今圣上宠信外戚,主要还是心存忌惮。可如今乔晗却是看出来了:“这种事情传出去影响最大的是蓝家,恨不得杀人灭口的只会是蓝家而不是圣上。”
换言之,皇帝不需要忌惮蓝家,反而蓝家将会为此受到牵制。
事实上,饶是蓝相权倾朝野所向披靡,他爹威远侯拥兵权重威名远扬,文武百官常以二人马首是瞻,但是真正执权者始终是当今圣上。
就连曾经手握朝廷兵马三分之一的他爹威远侯也已经被削减至五分之一,早在许多年前皇帝就已经掌握了半数以上重兵权,他根本无需忌惮任何一方。
现在的问题是,为什么要留下蓝漪这个人?
乔晗还记得当日他爹的一番警告,很显然他不仅是个知道内情的,并且还是参与隐瞒的。依他爹的性子,没有主张杀人灭口就已经很不错了,居然反过来包庇事实,这就很叫人看不懂了。
如果说就连堂堂威远侯都要选择缄默,那么真相绝不仅仅是表现看来如此简单。
正因如此,他才更想要挖出真相。
虽说刚开始确实是为了秘密调查有关数年前前往墨凉的巡察使的莫名死因才入了大理寺,可现在他觉得有必要将目标投入更深层面加以探索。
大理寺内部保有最机密的封存档案,其中记录有只属于皇帝才能够翻阅的内容。这事如若被发现等同窃取国密,是要砍头的,偏偏乔晗胆大包天,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就是这么个不怕死的。
“虽然大理寺内部有关于此事的封存记录,但是现今能够找到的却几乎是残缺不全的。”乔晗忿忿咬牙,官方的资料怎么可能会是残缺不全的?只可能是有人刻意动用了手脚。他长舒一口气:“不过听说宁王与军方有所牵涉,所以军方手中亦保有一份相同的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