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电话就匆匆开车赶去棉城见陈枫,帮他请了假,请了几天也不清楚。接他到广州的第二天就帮他预约了心理医生,隔天就陪他去看了医生,拿了药,确诊还是中度抑郁症,又一次印证了墨菲定律,还是会复发。
这一次是无论如何也无法瞒骗顾臣了,请假的第一天顾臣已经打了不下三十次的电话给陈枫,陈枫提起Jing神的时候,给他回了电话说:“那个,病,复发了,我来拿一下药。”
“是不是之前就已经复发了?那件事发生的时候?”顾臣的语气有些许愠怒。
“我不知道,只是最近不太睡得着觉。”陈枫尽量把事情说得简单一点。
“你还会回来吧?什么时候回来?”顾臣语气又软了下来。
陈枫思考了一会,才说:“这几天一定回去。”
“吃了药就会好了吗?”顾臣这些问题任谁听来都像小孩子的提问。
“我想应该是吧。”
这件事情似乎昙花一现,陈枫看完医生吃了药,持续吃药,病情得到控制,学习也跟上了,他和顾臣也一直兑现他们的承诺,期中考试之前除了在教室见面之外,没有再一起做过什么事,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分手了。
期中考试陈枫全级十八,顾臣全级三十六。他们如愿免除了记过的惩罚,但是这并不是一劳而逸的承诺,姜还是老的辣,学校虽然免除了记过,但是学校又下了通知,因为不正当关系早恋证据确凿,如果成绩有所下滑的话,这件事将会告知家长。
“这不是我的意思啊,真的是学校的意思。”七班的班主任面对着陈枫和顾臣无奈说道。
“老师你们这不是言而无信吗?”顾臣问。
“你有没有过跟你们父母说不通的时候啊?”班主任问,看他们不回应,接着说:“现在我和学校就是这种时候,学校也是为你们好,没有压力你们怎么会有动力呢?高考就这么一次,学校狠一次也是无可厚非,而且你们成绩那么好,就这么毁了你们甘心吗?”
“谁说我们谈恋爱就会影响成绩?”陈枫不甘心地问。
班主任叹气,说:“上次不是跟你们说过了,成绩是打败别人嘴脸的唯一手段。”
“可是我不喜欢被盯着的感觉,就好像自己本来就有罪一样。”话一出口,陈枫才意识到自己说话失控了,就连顾臣也突然看他。
“老师不是这个意思,你们也别想太多,现在一时的快乐不是将来全部的快乐啊,你们现在是学生就应该以学习为重,早恋本来就是不应该的。还有不到两个月而已,你们就以这种状态继续下去就可以了。”班主任苦口婆心地说。
“老师,你老实说,你是不是站在我们这边的?”顾臣问,
“是,但是学校有学校的立场,你们不得不承认,作为学生,你们永远占下风,但是现在起码还有成绩做筹码啊!”
“你盯吧,我无所谓。”陈枫说。
“我也无所谓。”顾臣附和。
“别让老师难做好不好?”
“我们不会让老师难做的,你尽管尽你的责任,我有什么不对你就向学校如实禀报,但是这个承诺我是不会做了,我的成绩我自己负责。”陈枫冷静地说,其实他在生气,面对欺骗,他选择绝地反弹,因为他讨厌大人们的虚伪,这个成人世界的虚伪让他恶心了。
顾臣愣住了,没想过陈枫会这样说。
“老师,没事我先走了。”陈枫留下四目相觑的顾臣和班主任,出了办公室。
其实陈枫是不想知道,顾臣说无所谓的理由,因为不想自己的理由连累顾臣,如果顾臣和班主任可以商量,他宁愿顾臣选择妥协吧。
他是不可能妥协,在当时,在过去的两个月里,或者再远,在过去的半年里,根本没人感同身受地知道他面对中伤,嘲笑和谩骂的心情,也没人设身处地地想过他连累顾臣一起被曝光被处罚的自责,更没人将心比心地体会他一步一步被抑郁症吞噬的痛感,而那些旁观者不过张张嘴,敲敲字,挥挥手,说着难听的话,写着恶俗的文字,下着为难人的命令,也不会再多一个像顾臣一样尝试着去了解他的人,然而此时他已经觉得,顾臣也已经被他拖入这个肮脏的泥潭了,也唯有顾臣,即使满身泥淖,也会笑着迎接他,他想不到自己能带给顾臣什么关于美好的东西,一件都没有。
相比讨厌这个虚伪的成人世界,陈枫更讨厌他自己,他已经自私地觉得,顾臣对这份感情也已经心有余而力不足了,在这段时间里,他总是想到他们终会形同陌路这样的情景,让他开始不停恐惧着。
五月一日放假日,学生很难得在忙碌的一个学期里有个三日假期,开心得感谢老天。
下午放学的时候,向冬想着还早,就约苏西去喝碗糖水再回家,苏西边答应边收拾假期一大叠的作业,教室里的人都走得七七八八了。
走在下坡路之时,苏西和向冬看见了走在前面的一个熟悉的背影,看了那个黑色的斜挎包和急匆匆的脚步,是陈泽无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