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思扬笑了笑,不说话了。杨扬把从低到高所有小二度和声奏了一遍,又把大二度和声奏了一遍,问文蕊:“听出区别来了吗?”
文蕊说:“大概……好像听出来了。”
她又背过身看着孟思扬。杨扬弹了两个和声,问:“哪个大?”
孟思扬伸出一个手指头。文蕊说:“第一个。”
“咦,还不错。”杨扬说,“不是蒙的吧?那好,这个呢?”她又弹了两个和声。
孟思扬还是伸一个手指头。文蕊说:“还是第一个。”
杨扬赞道:“看来你真挺聪明的。”连奏了十组和声,文蕊怕她疑心,故意说错了一个,对了九个。杨扬赞道:“真厉害。那我们开始下一课了。小三度和大三度。”
文蕊又转过身来。杨扬忽然发觉她脸上一直在憋着笑,不由得疑心,抬头一看,孟思扬正在旁边坐着,正对着文蕊,顿时大起疑惑,说:“孟思扬,刚才是你告诉她的是不是?”
孟思扬本想否认,可惜文蕊太不会撒谎了,一听这话立刻忍不住笑出来。杨扬假装生气道:“孟思扬你别捣乱。小蕊你再不认真学我可不教你了。”
文蕊忙说:“好好,我好好学,不看他了。”
杨扬说:“孟思扬你也不说好好准备一下,下一个小时你要给她上课呢。”
孟思扬叹了口气摇摇头:“一天三个小时,就她这样学,一个寒假也学不到正经的。不像我,直接开始学钢琴,七个小时就把一首还算不简单的曲子弹下来了。”
杨扬沉下脸:“你还说,你早就学过钢琴,在我面前装蒜。”
孟思扬说:“你面前?那时候你又看不见我,怎么能说在你面前?”
杨扬一听,心里忽然柔肠百转,触动无数心事。她呆了片刻,忽然看见文蕊在看着自己,顿时感觉脸上发烫,急忙定了定神,说:“刚才,第一课是不是也是孟思扬告诉你了?”
文蕊含笑道:“他冲我打手势,我看见了,就知道了,就没办法自己去判断了。”
杨扬说:“那你闭上眼睛。反正听音,也用不着……眼睛。”
文蕊说:“是。”闭上眼睛。
杨扬说:“那我们还从第一课重新开始了。”
文蕊说:“好吧。”
杨扬忽然两手齐放在琴键上,一齐按了七个音出来,吓了文蕊一跳。杨扬问孟思扬:“这是哪七个音?”
孟思扬张口道:“降C,降D,降E,F,G,升A,升B。”
文蕊不由得“哇”了一声,钦佩之情溢于言表。事实上,从七和弦中一一分辨出哪七个音来,就算是专业练过钢琴的也未必能够。杨扬就不能。她叹了口气:“算你厉害。你还敢说你以前没练过。”
一个小时晃晃就过去了。杨扬站起来:“好了,你找他辅导你数学吧。”
孟思扬正看文蕊的数学课本。他根本没上过初中,完全不知道初一学生的学习进度。就算上过初中的,也不会记得了。文蕊坐在孟思扬旁边,伸手抓住他的胳膊:“思扬大哥哥,你到底怎么练的听音,教教我嘛。”
孟思扬说:“我的法子可只有聪明的学生才学得会。好了,到考验你智商的时候了。”
杨扬在旁边坐着,很想弹一会儿钢琴,但又怕打扰他们,只好闭着眼睛默默地想心事。
初一上学期,学生才刚接触有理数、负数,这些在高中生眼里简单得像小儿科的东西。孟思扬自己又没上过初中,稍不留神就提到文蕊根本没接触过的东西。这些基本的概念文蕊还是会的,但到了函数的概念,文蕊一直似懂非懂。在高中对函数的概念是要重新拓展的,一些学习中下游的学生甚至到了高三都没弄清楚函数的基本概念。初中对函数的定义仅仅是个形式上的,函数一定是y,自变量一定是x,只有y能被含x的一个表达式表示出来,那才是函数。孟思扬总想纠正初中关于函数的这个概念,但文蕊连初中函数的概念都一知半解,就不要说广义的了。他试图让文蕊理解定义域和值域的概念,但失败了。集合这个概念是高一才学的。
一个小时很快过去了,不用孟思扬提醒,文蕊一看时间到了,立刻抛下课本,回到钢琴旁边:“该学钢琴啦。”
孟思扬心想,按杨扬这般从这么基础的听音开始教她,估计用不了几天,她也兴趣全无了。
中午,文老师留两人在家里吃饭。两人假意推辞一下,还是同意了。文蕊的妈妈单位还没放假,中午不在家吃饭,四个人正好坐一桌,孟思扬和杨扬挨边儿,杨扬旁边是文蕊,孟思扬旁边是文老师,父女两个相邻。文老师亲自动手做饭,这次孟思扬真是客人,而且不像在叶琳琳家都是同龄的同学,也就不好下厨帮忙了。文蕊从冰箱里拿了几瓶饮料出来。文老师说:“你瞧瞧她,大冬天的,喝什么冷饮?”
孟思扬和杨扬之间相互不说话,各自道谢一句,在饭桌上都很拘谨。文老师笑着招呼他们:“吃菜啊,别客气。在老师家客气什么?孟思扬你可是跟三十五班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