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推开。
一个健硕的身影来到季凉羽的面前,他恭敬行礼,道:“禀督主,太后在锦衣卫处,私养的那些死士,一共十九人,已经全部解决掉了。”
通过那人的声音,屏风后梳妆的苏芷猜测出其身份——他是蒋涑,乃东厂的掌刑百户,是督主左膀右臂一样的存在,也是东厂顶尖的高手。
按规矩,东厂由一个提督负责,由宦官担任,主持东厂的太监被称为督主,督主的底下设掌刑千户一名,理刑百户一名,这两个人都是从高手中选拔过来的。蒋涑,是掌刑千户,而已经化为骨汤的疾风,曾担任理刑百户一职。
听到这个消息后,季凉羽先是笑了笑,好似这一切的顺利,尽在意料之中。
“很好,蒋涑,你果然从来不会让我失望。”
“为督主效力,万死不辞。”
“如此最好,千万不要像疾风那样——他的下场,你也是知道的。”
这话用轻缓的语调说出来,只让人觉得森冷诡异。季凉羽总喜欢反复提醒身边的人忠心不二,这是一种警示,一种威胁,也像是一种执念。
他的压迫感太浓重,蒋涑头垂得更低:“属下从未有二心,督主明鉴。”
他转身,悠然摇了摇闭合的折扇,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朝其挥了挥衣袖,示意退下。
另一边。
屏风外传来的话,引起了苏芷的注意,她峨眉微蹙,垂眸有些忧虑。
东厂代表皇上,锦衣卫代表太后,两方势利一直暗自较劲。这两方,一边是爱人季凉羽,一边是兄长林穆清,任何一方受挫都不是她想看的。可是,却又不是她可以控制的。
她蹙眉怔忪间,季凉羽已缓步来到身后,他瞧她出神的模样,略显忧愁,手搭上她的肩膀,柔声道:“怎么了?”
她摒去杂念,随手戴起一只羊脂玉镯,对着映照在镜子里的他笑了笑:“没什么。”
他也没追究,目光落在梳妆台上的垂珠步摇,修长的手指拿起那支步摇,替她戴于发间,动作极其自然,仿佛平常眷侣所做的事。
这是第二次了,他第二次为她戴步摇。
他站在她身后,与自己一起,照镜微笑,一副温柔无害的样子,如同一个理想的丈夫。
一股满足感油然而生。
是的,是满足。
身世的这个秘密,只要他不提,她也决口不会提。
她是苏芷,是林婳,还是竹漪,任务能否在最短的时间完成,对于她而言,好似已经不太重要了,她大可以自私地占用原身的躯体,直到苍老、临近生命尽头的那一天。
她不想离开他,在这个世界,他是真实存在的,那么为什么,不能试着白首呢?
他的情意,蒙蔽了她的理智,也彻底羁绊住了她。
纵然兄长的身份已经确认,答案摆在那里,只差一步,就可以顺利完成这个世界的任务……可她,已经选择暂时止步。
*——*——*
六扇门内。
“可恶!东厂的人简直欺人太甚!”
除了副指挥使发怒,其他锦衣卫都沉默不语。
“季凉羽这么做,无非就是挑衅我们,应对之策,等我明日请示过太后再议。”一袭墨衫的徐晨坐在主位,神情相较之下,颇为平静。
“这口气,我咽不下!我要将东厂的那女人绑来,用她做人质,与季凉羽拼个鱼死网破!”身为副指挥使的矫健青年怒吼着,甚至,一掌拍着桌子,下一瞬,桌子承载着茶杯,破碎落地。
“尹烈,这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他面无波澜,淡淡地开口:“季凉羽本就不是正常人,性子也非比寻常,我早就跟你说过,他不会在意任何人,那个女人,也不会例外。”
尹烈不以为然,扬声道:“他若不在意那个女人,那日在府上,凭他视人命如蝼蚁的个性,只会大开杀戒要了她的命,又怎会一言不发地转身走了?绑了那个女人,胜算在握……”
“绑人?”
徐晨打断了对方的话,摇头叹息,毅然决然:“尹烈,我们是锦衣卫,一贯光明磊落,从不屑做宵小。要不然,跟东厂就没区别了。”
眼见被拒绝了这个提议,尹烈上前一步,急急开口:“大人,你、你怎地如此拖沓!”
“是你鲁莽。不许有任何小动作,这是命令。”徐晨的眉头皱了一下,只得拿出官职来压他。
青年顿时就不甘地低了头,他嘴角抽动了一下,咬牙应道:“尹烈,遵命……”
待他与几名锦衣卫从六扇门的厅堂出来,忽然停脚,朝几人招招手,围成一团。
尹烈压低了声音,改口道:“大人他太拖沓了,此事我全权做主,势必要解决掉东厂的那个大麻烦,谁胆敢透露,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几人的脸色瞬间有些为难,“这……”
“这口气你们咽得下?还是不是锦衣卫了?”
尹烈略带讽刺地笑了笑,随后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