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道:“是夫……”
“是陆钰让你来的吧。”司鹤轻声道,他低下了头,一个人碎碎念念,自言自语道:“我就知道是他,不然你怎么能够进来呢,他还是想着我的吧,我说过我想吃一次烤白薯,他是让你带烤白薯给我的吗?”
秋福哑言,一时不知如何接话。
那烤白薯早已成为他腹中美餐,又怎么拿得出来呢。
这说话的片刻,司鹤已经打开了竹篮,然而竹篮里空空如也,只有一瓶酒。
“原来如此……”
这是陆钰常用来处置下人的手段,说来可笑,当初还是自己教给他的法子。
那刚刚的眷恋还挂在嘴角,然而再多的不舍已经变成了深深的叹息,司鹤只觉得这一刻心里空落落的,像丢失了什么似的。
想嘲笑自己的深情,又觉得自己在这一刻还是太过于执着。
他伸出食指,用指腹轻轻地摩挲着,然后决绝地,不假思索地,一口饮尽杯中酒。
——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光Yin者,百代之过客。
而浮生若梦,为欢几何?
想必现在的司府,已是银装素裹,雪都浓了吧。
他视线开始变得模糊,只能依稀看见牢狱上方的小窗透出的一块白愣愣的天空来,像是一颗心的缺口,斑驳的褪色了。
陆钰,我在人间,向你道最后一声再见。
司鹤在倒下的刹那,只感觉一道冷意攀上肩头,接着身体热的发烫,却又轻飘飘的像是一朵云,他努力地想睁眼,然而什么也看不见。
“司鹤——”
有人叫住了他的名字。
你是……
第2章 初逢旧友
司鹤醒来的时候,脑子还有点晕沉沉的。
他挣扎着起身,四肢酸痛的使不上力气。阳光斜斜地从雕花窗棂里透进来,想必已经是午时之后。
屋里飘着果香味,清甜不腻。
司夫人素来厌烦胭脂水粉的味道,平日里最爱叫下人在屋里常备着瓜果花茶,这是她最喜的香味。
他这是……还在司家?
“鹤儿醒了吗?”
“回夫人的话,小少爷还在歇息呢。”
门外渐渐传来嘈杂的声响,像是有人在窃窃交谈,来来往往地走动,屋内的清净就这么生生地被打破。
司鹤脑子里混混的跟团浆糊似的,他就这么直愣愣地坐着。
脑子里想不明白——
司家是怎么将他从牢狱里接出来的。
“吱呀——”门被推开,有人逆着光走了进来,司夫人着一身宫缎描金绢裙,身后跟了两三名侍女。
“原来鹤儿醒了!”司夫人显然欣喜不已,眼里又是忍不住的担忧,“还觉得哪里不舒服吗?”
“鹤儿平日里捣乱的事情做的多呢,这次算是给他长长记性!”司雁瘪瘪嘴,显得漠不关心。
“我——”司鹤正欲说话,突然觉得似乎有点不对劲。
他缓缓地低下头,瞧了瞧自己翻来覆去的双手,又抬头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司夫人及司雁身后的众人。
司雁矮了,瘦了,虽然恍惚间已经有了大人的影子,可是到底还是个孩子的模样。
不仅仅是司雁,还有自己的秀儿,娘亲……
大家都变得不一样了。
像是回到几年前的光景一般,难道这又是他做的一个梦麽。
“鹤儿觉得身体怎么样了?”司夫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娴静温柔,但是自从他变得顽固乖张后,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样的娘亲了。
司鹤张了张口,很快地又闭上,摇了摇头。
“鹤儿喝杯茶吧,来——”司夫人关切地递来一杯茶,司鹤一声不吭地接过,一阵清香扑面而来。
如此说来……
对了,屋里的瓜果香味,茶的清冽,若是梦境,又怎么会感受的到呢。
司鹤低下头,一双眼眸映在清亮的茶水之中。
他想起来了,这正是他十六岁落水那年。
他竟然重新活了一次……
这并不是梦……
而且若是他没记错的话——
“鹤儿,明日还要进宫呢,快快把身体养好才是要紧事儿。”
果真如此。
***
一路上,马车摇摇晃晃地驶着,让人昏昏欲睡。
司夫人喋喋不休地嘱咐着司鹤有关宫里的规矩,只当他是个小孩,不懂礼数,甚至连如何对皇子太子使用敬语也反复说了不下十遍。
司鹤埋头拨弄着果盘,嘴上嗯啊着敷衍过去,心里好笑。
他就从来没有对陆钰使用过敬语,连称呼也是直呼其名,陆钰也不恼,只是望着他笑。
原来他以为只是自己在陆钰心里不同于其他人,如今想来也许是这孩子太有心计了点儿。
“鹤儿,你这是第一次进宫面圣,皇子太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