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伴着巫咸的批命而来,碾灭了俪王最后一丝侥幸,大朔延续了不到一百四十年的国祚可能就要断送于太子之手,俪王轻轻扶着先帝的灵柩,略微有些难过,为什么呢,当年为什么要留下那样的旨意,皇长兄根本不配坐拥这如画江山,不管为子,为兄,还是为帝,他俱不合格!
定国公眼见南郊大军天降,气得目眦眼裂,陆冉这个孽畜,坑累公府巨矣!
赵秉峻统率三千骁骑,筑成东宫中帐。太子紧拽永安侯袍袖,他现在除了赵家谁都信不过。
南郊武勋归位,两万大军瞬间有了主心骨,陆冉眼见兵权被分也无可奈何,只能老老实实的顶在前面。他是被驱逐的丧家之犬,没有南郊收留,天下之大也无他容身之所。
金吾卫现在四面受敌,诸王谋逆,东宫态度不明,当此之时,李卓已经掌控不了局面。乾封帝身上的两处伤口都不致命,可眼见血流不止,口唇青紫,众人便知这是要不好了。
内阁里六老惶惑,全没了主意。
沈炳文眸色极沉,千算万算,没料到皇帝把自己给玩脱了,清河郡王,内侍监,一步接一步,先帝当真是老谋深算,死了那么多年都不消停。
“圣驾罹难,快快护佑国本……”
“圣上还没驾崩,顾阁老慎言!”
厉声呵斥,沈炳文少有疾言厉色的时候,可他一旦动怒,顾椿还真是只有诺诺的份。
乾封帝倒下了,这打了沈炳文个措手不及,却让苏袛铭以及麾下诸多士族死里逃生。苏次辅手上青筋凸起,竭尽全力才压抑住澎湃的心chao,他坚持到如今还未站队是值得的,顾张二人早早将自己锁缚在太孙一辈,踩着太子的颜面存活下来,如今,圣驾早崩,东宫即位之后必存芥蒂,他们俩个早晚会被年幼的王孙拖死,再不会是苏氏的威胁。
泽衡,做得好!杀了这个昏君,苏沈牵制而生,他父子俩的一切牺牲都值了!
苏袛铭遥望着皇城中燎天大火,眼眶里蓄满了泪水,他这一生,无愧家族,无愧士族,唯独对次子,亏欠良多,连一丝血脉都不能为他留下。赵秉安年幼怀柔,可赵家里多的是经验老道的官场人Jing,赵怀琰绝不会留下苏煜这个致命的活口,就连夏氏腹中之子,只怕也……
户部左右侍郎跟随在次辅身后,苏家多年经营,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麾下势力渗透朝野,这会儿都在等着部堂拿主意。
“中宫何在?”
苏袛铭一句话刺中要害,夏皇后人呢?
东宫生母,未来的皇太后,此刻却衣衫不整,狼狈不堪的被扣押在天坛栏杆上,长宁郡王、清河郡王,望着这个女人的目光就像是淬了烈酒的利刃,恨不得一片一片把她剐成rou泥。
萧氏、宋氏、穆氏,三位娘娘接连惨死在夏皇后手下,三位王爷对她的仇恨可一点不比乾封帝少!
“母后!”
太子被武勋死死拦着,不给他越过戒线。
宫侍早就逃的一干二净,中宫身侧一个护驾的都没有,夏皇后拖着厚重的凤服,仓惶的避到玉拦边缘,稍退半脚便是摔个脑浆迸裂的下场。
长宁郡王狞笑着从地上爬起来,捡拾起方才跌落的匕首,一步一步往夏皇后逼近。
“这个贱人要用来祭祀我母妃,这是你允诺过我的!”
清河郡王从沉都带来了萧氏的牌位,他自小立下过誓言,一定要把夏氏挫骨扬灰,以报母仇,如今盛阆祯却出尔反尔,想独杀夏氏,他自然不能答应。
“本王一诺千金,既允了你就不会食言,不过,本王只答应事后把夏氏交给你,可没保证届时人一定是活的……”
话音未落,漫天箭雨不期而至,原来,诚王已经厌烦了天坛上那两人的把戏,现如今大家的执念都是一样的,弄死夏氏就完了,何必计较手段为何,万箭穿心,听着也是个不错的死法啊。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百架弩车,万箭齐发,轮射了三番,夏皇后在天坛上居然毫发无损!
倒是三王麾下伤亡惨重,诚王当年被废,少不得长宁郡王在背后推波助澜,而且王妃与世子潜逃在外,这件事也只剩老五一人知晓内情,杀了他,便不虞留下后患。
这点浅显的心思,长宁郡王都不用猜,老大如今已是穷途末路,他那点残兵败勇,根本走不出京城,关键是金吾卫在旁边虎视眈眈,若他们几个玉石俱焚,岂不是便宜了太子那个小人。
是啊,还有太子呢,从始至终,他都是幕后最恶心的那个帮凶,怎能让他逍遥了去。
那把龙椅,哪怕是劈了,也绝不能让盛阆瓒来坐!
———————————————
盛阆祯愿意让出夏皇后,由四王共同扣押人质与东宫谈判。
这是所有人始料不及的,方才还打得你死我活,一扭脸又是情比金坚的好兄弟了?
中宫受辱,颜面尽丧的只有太子,夏皇后从不知道气节为何物,三王稍加逼迫便在大庭广众之下磕头认错,将那些早该尘封的陈年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