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都不敢用力呼吸,轻轻拧着眉头,柔柔弱弱地“嗯”了一声,深邃的黑眼睛因为虚弱和被痛苦折磨着的关系,变得尤为shi润而朦胧,好像始终沾着一层氤氲水汽似的,“比被你干的时候,还疼。”
云澈简直哭笑不得,抚摸着他浮满冷汗的额头,“知道我现在不敢碰你,你就故意拿这个损我?”他目光柔了下来,声音低哑,“我哪儿舍得让你这么疼。”
叶慎荣翻动了一下眼皮,脸色苍白,嘴唇也泛出病态的白,微微抿着,犟脾气地说:“你每次下手都那么重,哪里不舍得了?”
云澈眉头一揪,哪里敢跟他这个病人吵嘴,只好笑着道:“谁让你不让我当护花使者。”
“我一个男人,需要你当护花使者干什么。”叶慎荣嘟哝了一句,沉默着,过了会儿却叹气道,“不过,就当我喜欢被你折腾吧。还好子弹没直接打中心脏,要不然,我走了,你再去折腾别人,谁受得了你这禽兽。”
云澈蹙着眉头,大男人铁骨铮铮,却愣是鼻子一酸,眼眶shi了,“别说了,你吓死我了。”压抑地吸了一口气,轻柔地吻了下手指,“你要没了,我也不活了。”
叶慎荣皱了皱眉头,捏住云澈的手,却因为虚弱的关系,不怎么有力气。
“说这种话,你腻味不?”他眼睛深深地注视着云澈,手指再用力地攥紧了些,嗫嚅着嘴唇,像是要说什么,却没有开口。
蒋宁来了趟医院,带了花束来,但叶慎荣刚好睡着了,云澈没让他在病房里多呆,而是拉到外边走廊里聊了会儿,蒋宁没等叶慎荣醒来就走了。
而后穆染,张灵泉,章俏姌也相继来探望过,都被云澈拒之门外。
叶慎荣是醒来,看到床头柜上花瓶里一大束新鲜的百合花,知道除了云澈,还有别人来过。
云澈才不会去买什么百合花,以他的性子,要买就是玫瑰,且一定是红玫瑰。
云澈提着保温盒进来,见叶慎荣醒着,马上脸上就浮现出笑容。
叶慎荣问:“花是谁送的?”
“张导。”云澈随口说。
张导?
叶慎荣不露声色地瞥了云澈一眼,没有揭穿他。
张导要对他这么有心思,探病还带一大束花过来,他还能安然无恙地回去?凭云澈的小心眼,会视而不见?
“饿了没?”
叶慎荣摇摇头。
云澈无奈,给他多垫了一只枕头,把刚热过的小米粥从保温盒里端出来,“我知道你没胃口,但是你都一天没吃东西了,什么都不吃也不行。你再瘦下去,我就想割rou给你了。”
他用调羹盛了一勺,吹吹凉,自己先用舌尖试过温度,再送到叶慎荣嘴边。叶慎荣虽是个老男人了,可这时候却显得特别温顺听话,任他服侍伺候,一点也不抗拒的样子。
他想抗拒也没力气抗拒,身体沉沉的,又好想散了架被胡乱地又拼接起来,内在的东西都像被掏空了。他即使这时候有脾气,也懒得发出来。
因为镇痛泵引起的副作用,叶慎荣这两天头晕反胃,吃什么吐什么,连喝口水都会吐出来,嘴巴里什么味道也没有,更不想碰油腻的,有一点点油腻都吞不下去。云澈就只好给他煮最清淡的粥,只放了点酱油调味。
叶慎荣看他无微不至的样子,也就低眉顺目地配合着,低头凑过去,鬓边黑发垂落到耳际,颈侧的碎发绕过脖子,隐没在衣领里,半敞的衣襟内是一片诱人的春光,锁骨Jing致而饱满,皮肤细白,隐匿在医院病人的衣料里头,竟透出一股禁欲的味儿。
云澈看着他微微张唇,十分秀气而文雅地一点一点把勺子里的粥舔着含着咽下去,吞咽的时候因为触动肺部的伤痛而拧着眉头,垂下的像小扇子一样的浓密长睫跟着轻轻颤动,在下眼睑扫下一圈淡淡的水光,恬静迷人,又透出股坚忍不拔,云澈看着看着,心都融化在里头了。
他抚摸着叶慎荣的脸颊,用拇指轻轻摩挲着那两片薄唇,叶慎荣就微微抬起眼皮看他,被病痛折磨得shi漉漉的眼睛看不清以为,就这么静静看了会儿,偏过头去,躲闪着云澈的手指摩挲。
云澈笑了:“哟,怎么,生病难受,跟我使小性子呢?”
叶慎荣垂着眼,用沙哑的虚弱的声音说:“如果现在躺在你面前的,是我的尸体,你会替我报仇吗?”
云澈一时没有出声。
叶慎荣又转头看着他,目光平静:“我逃过了这一次,未必逃得过下一次。对方就是冲着我来的,不是误伤吧,我早晚要去阎王殿报到。你却还能坐在这里,说我使小性子。”
他话不多说,也不直接戳到点上,却胜过任何一样利器。
云澈眉头紧蹙,挣扎了一下,终于还是忍不住,俯身上去抱住了男人。
叶慎荣忍住一下子肺部受到挤压的剧痛,缓过气来,安静地把头靠在云澈肩膀上。
云澈感觉到了他的柔软和贴心,松了松臂膀,哽咽地说:“慎荣,你是不是已经猜到凶手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