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时,偶尔会露出个笑模样,倒不如先前初至此地时一般沉闷,徐景同左思右想,思及严靖和前些年过得并不如意,又有几分心疼,到底是放任了严靖和的所作所为,即使难受得紧,又有几分甘之如饴。
严靖和不要他做奴仆,但徐景同仍尽心尽力地照料著严靖和,须知严靖和左手几乎是废了,日常生活亦有诸多不便,虽可多雇几人供严靖和使唤,但徐景同却仍放不下心,决意亲力亲为。
隔了几日,徐景同估摸著那西服应是做得差不多了,便打算先去洋行一趟,将一些杂事理了,又瞒著严靖和,悄悄使人打听沪城内可有擅於诊治陈年旧创的大夫,再绕路到荣昌祥取订制的西服。
洋行夥计一听他吩咐,便拍著胸脯打包票,保证定会寻出能治旧伤的大夫。徐景同翻了翻帐本,没瞧出什麽不对劲,又与买办商谈一番,敲定了几桩生意,为使买办尽心办事,又许以重利,自己则继续告假,便如个甩手掌柜一般,竟不肯管事似的。
他走出洋行,一想那荣昌祥便在街角,也懒得发动汽车,直接安步当车,走了过去。
那荣昌祥是十馀年前开张的店面,但却是个三层建筑,一应装潢摆设都是最时兴的样式,叫人看著便挪不开眼。徐景同踏进店内,只取了先做好的两套西服一套睡服并一顶呢帽,按著规矩先付清了一半款子,心中想道,若是回去严靖和穿著不合适,还得再使裁缝改动一番才是。
便在他准备走出店外时,正巧迎面撞上了一名女子。徐景同只道那人被自己撞得要跌倒,顾不得男女大防,连忙伸手去扶;这一扶,徐景同与这女子照了一面,却是吃了一惊,浑身当即一阵发冷,如堕冰窟。
「徐副官?」
那人一双秀眉微微蹙起,姣好端庄的面容上多了一丝诧异,并未因惊诧而失态,端的是未语先笑,温婉可人;虽如其他上海仕女一般,烫了一头时兴的卷发,又穿了一身靓丽旗袍,显得身段窈窕,但徐景同绝不可能错认……此人正是严靖和明媒正娶的夫人,吴氏芳娘。
徐景同记不得自己究竟说了些什麽,只记得自己与严夫人吴氏寒暄片刻,约好隔日在一家新开张的咖啡厅见面,接著便浑浑噩噩地回到车上,一阵愣神。因天色渐渐暗去,他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无意间耽搁了时间,连忙发动了汽车,往宅子的方向驶去。
待得回到家中,徐景同一时心虚,不敢看向严靖和,放下手中物事便急忙道:「少爷可是等得久了?稍等片刻,我这便去准备晚餐。」说著,随即匆匆踏进厨房,也顾不得去瞧严靖和脸色。
他拿了一块猪rou到砧板上,本是打算搭著筊白笋炒上一盘rou丝,却把一块好好的rou剁得乱七八糟,粗细不等,连锅子上的汤早已滚了都全然不曾发觉,正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手上忽地一疼,徐景同回过神来,只见手上多了一道血痕,疼得麻木。他连忙扔下菜刀,拿清水洗净伤口,只是血一时止不住。徐景同瞧著厨房里的一片混乱,还有那锅煮得即将乾涸的汤水,熄了炉火,心中一阵发愁。
便在这时,身後突如其来地传来一个带笑的嗓音,「你这是怎麽了?竟还笨得切了手。」
徐景同强抑著心中无来由的不安,只尴尬道:「一时走神……」
「傻子。」严靖和嘲道,却拉住他手腕,细细查看伤处,末了方道:「你莫忙活了,去上药,剩馀的我来罢。」
徐景同一脸愕然,忙道:「少爷不必介怀,不是什麽大事……」
「出去。」严靖和沉声道。
此人虽已并非主子,但多年积威并未减损一星半点,是以徐景同不敢反驳,连忙去将伤口上了药,又转身回厨房,生怕严靖和那头出了什麽岔子;只见严靖和拿了些蔬菜放到案上,单手持刀,将之剁成碎块,混著方才被徐景同切碎的猪rou扔到锅子内,又放了些水与调料,随後开了炉火炖煮著。
徐景同悄悄看著,眼见没出什麽意外,心底隐约松了口气。
出乎意料的是,严靖和的手艺居然不差,徐景同在外头折腾了半天,又是去洋行理事,又是巧遇故人,早已饿得五脏六腑都在抗议,而严靖和这锅汤汤水水的食物吃著倒是味道鲜浓,口感软腻,竟不比徐景同往日弄得差劲。
「如何?」严靖和泰然自若道。
「当真好吃。」徐景同笑了一笑,「没想到少爷还有这手技艺。」
「看得多了,也就会了。」严靖和撇唇,不以为然道:「多吃些,瞧你这副模样,比早先还清减了几分,莫非是饿出来的?」
徐景同摇了摇头,道:「并非如此,只是洋行生意忙碌,又要与人饮酒应酬,是以便吃得少了,自然瘦了几分。」
严靖和并不接话,只是又盛了一大碗食物,直勾勾地瞧著徐景同,迫他吃得乾乾净净。饭後,徐景同收拾了碗筷,正要清洗时,便听严靖和道:「放著别动,明日再叫那小丫头洗便是。你把人家的工作都抢著做了,还雇她做什麽。」
徐景同一想也是,便从善如流地将碗盘浸到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