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这月余,她与沈临邑再无来往,他隐隐放了心,却仍是介意,沈临邑在扬州待了将近半年,他们……
“好,让沈公子到府邸与福宝一同上课。”有些不大甘心地应下,陆宴初顿了顿,认认真真诚诚恳恳与她道,“我没想限制你自由,你带福宝去哪都行,只要记得,你们怎么离开就怎么回来。另外考虑安全方面,得让几个护卫陪同我才放心。”
不曾想谈话竟这般顺利,豆苗儿点头点得颇为呆愣。
好笑地收回视线,陆宴初纠结的心情被她逗弄得瞬间好受了些,他打开红木匣,取出那支Jing致的紫毫笔,徐徐打量,眸中一亮,笑道:“是你亲自雕刻的?原来管家去的彤巷竟是制笔大师周大渊雅居所在地?你可知周大师早已收山,先前朝中同僚重金求笔,三顾雅居,都未成功。”又蹙眉不大赞同的解释道,“你送这支笔给福宝是否贵重了些?他还是个小孩子,自然不懂此笔的珍贵与难得,要不等他大些再……”
“我、我送给你的!”豆苗儿偷瞄他一眼,小声道,“银子花的也是你的。”
“我?”似未反应过来,陆宴初怔怔盯着笔,又怔怔望向她,他嗫嚅双唇,一时惊一时喜,不知该说什么才好,这支笔的价值比起他花的钱贵重百倍,更难得的是她为他花的这番心思。
“不耽误你时间,我去陪福宝。”气氛莫名窘迫,豆苗儿转身就走。
看她抬手拨开纱帘,陆宴初跟着追了两步,急道:“我很喜欢,谢谢!”
豆苗儿身形微顿,没有吭声,默默入了内室。
原地站了半晌,陆宴初抱着匣子仍仿佛如坠云端。
这支笔,竟然是送给他的?
愣愣上朝,将笔带入内阁,越看越喜欢。
六科抄送的奏疏堆积在桌面等待内阁票拟,陆宴初小心翼翼拿出流云百福紫毫笔,想试试新笔的手感,却觉这儿的墨锭次了些,而且此笔贵重,难道不该加倍珍爱的妥善收藏?
另两位阁老有事过来相商,进了门,站在边儿上瞧年轻的元辅提笔像是要蘸墨,却收回来,又伸出去,反反复复,瞧着都恨不得替他拿定主意。
实在好笑,两位阁老交换眼神,上去见礼,其中王阁老眼尖,一下就看到笔侧小小一枚印章,这是周大师制的笔?
陆宴初瞅见王阁老这饥渴的眼神,立即警惕地将笔放回木匣,一派严肃地清嗓。
却不敌王阁老撒泼闹腾地要开开眼……
不好拒绝,陆宴初心疼地打开木匣,双手捧到他们眼前,随时保持动作敏捷,慎重叮嘱:“只能看,不能上手。”
“好好好。”向来爱笔的王阁老一双眼珠子恨不得装进匣子里,他一边看一边啧啧称叹,捶胸顿足道,“周大师都收山了,元辅你怎么得来的?请指导指导,还有这雕工,周大师何时竟练就成了这般能耐?哎呀,越看越喜欢,好喜欢……”恨不得让元辅出个价,他要买下来,可王阁老一瞅陆宴初他那金疙瘩宝贝的样子,就知没戏,只得悻悻然捋须叹声长气!
年间除却招待外邦的户部,其余各部都很清闲。
一些官员听闻风声,借办公的幌子往内阁跑,旁敲侧击地要赏笔。
陆宴初恨死了嘴上没把儿的王阁老,他厚着面皮,装听不懂,遇到比他面皮更厚的,只能认栽。
他一方面舍不得让人多看几眼,另一方面,又对他们的觊觎嫉妒羡慕感到舒心,这支笔越与众不同,他越觉得她赠给他的意义越重大。
这样想着,就会忍不住看着奏疏都笑出声来……
新年的第一天天气很好。
起身后,豆苗儿将陆宴初允了的好消息告诉福宝,像只兔子般,福宝欢呼着蹦蹦跳跳了一阵,恨不能立即插上翅膀要去找学成哥哥。
“娘,您好厉害。”福宝一双眸子眨巴眨巴,凑来抱住她胳膊摇啊摇,“就说福宝的法子很管用对不对?娘,我想要爹明日陪我,您今晚再去找他撒娇好不好?”
“胡闹。”豆苗儿红着脸嗔他,“那是娘用笔为你换来的。”
“是嘛?好吧!”噘着嘴,福宝挠头质疑地瞧她一眼,见他娘满脸信誓旦旦的表情,只能暂时罢休。
朝廷休沐前,陆宴初依然早出晚归,豆苗儿择日给慕春去信,让她代为询问沈临邑,看让学成与福宝一起上学的事是否妥帖。
第三天,沈慕春姐弟两就乐颠颠儿的亲自来访。
福宝难以抑制满腔兴奋,献宝地拉着沈学成去逛首辅府邸,还要去看大黄黑妹!
沈慕春到底年长数岁,轻嗤两人“幼稚”之后,就留在绿韶院吃豆苗儿做的甜糕,间或叹一声气。
“怎么了?”替她续茶,豆苗儿稀奇,什么事儿能让向来风风火火的沈大小姐发愁?
“赵夫人,你知道最近来京城贺岁的番邦小国吧?”
“嗯。”
“听说有个小国的公主想和亲,圣上不屑于娶,就想塞给我爹,那公主跟我一般大,不知哪儿来的自信,刁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