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要是身体和动作……”金导一边说,一边手上比划着。虞小曼注意到他手上的剧本和其他人的都不太一样——上面除了正常打印的文稿,页眉页脚空白处全是标注和涂鸦,看上去黑乎乎的一片。
“但是你因为是真心喜欢荆轲的,所以不能表现成是完全功利性的引诱。而是一种带有仰慕的主动献身,是一种贡献,把自己当成祭品一样……”
虞小曼张了张嘴,但还是把话咽下去了。金导却很敏锐:“想说什么就直说,你的想法。”他没有不高兴,而是鼓励道。
虞小曼就说:“把自己当成祭品一样——这听上去太自恋了。”
金导笑了:“自恋这一面是有的。当女人沉浸在爱情中,尤其是单方面的爱情中,她必然会将这种感情看得十分崇高。”
他思索着,慢慢说。
虞小曼有点不是滋味。但金导这话,她无法反驳。再说她也不是来开辩论会的。听了金导的这个解释,她像是从另一面看到了琴女这个人物。
谈过了理论,就要实践了。阅读理解做得再好,如果演不出来也是白搭。
剧本虞小曼已经背得滚瓜烂熟了。之前白秋晨,晶晶也帮她对了好多次台词了。但是具体怎么演,还是要到现场等导演指示。
“动作要慢一些,这样……慢慢斜倚过来……”金导比划着,示意虞小曼的动作。
又等一阵,石鑫老师过来了。虞小曼这是第一次看到荆轲的造型。荆轲一身缁衣,束发,剑眉,肤色被涂深了些。与刚才和气的人一比,完全不像同一个人,不说话不笑的样子,已经散发出一股游侠之气,那种气场,和虞小曼在大学里看到的cos社团一比,那就是天上地下。
演燕太子的高诚睿因为这一场戏没有他的事,就没过来。
准备得差不多了,就开始彩排。
荆轲在练剑之后,卧在池边饮酒。夜晚灯烛映照的池面波光粼粼。
琴女为他斟酒,然后放下酒壶,依偎到荆轲身边:“太子已经将我送给先生,请先生怜悯我……我,愿为先生解忧。”
荆轲与琴女对视,一口饮尽杯中酒:“可我并没有忧虑。”
这时他们听到一声响动,荆轲提剑追出。
虞小曼要演的引诱就是这一段。
池水边的矮桌,各式酒器,酒樽,舀勺,都已经准备好了。因为战国时候的人都是跪坐,所以宫中都是只有垫子,没有椅子。虞小曼一开始给荆轲斟酒的时候也必须是跪着。
石鑫老师不用跪,但也不比她好过多少,是一手撑头的卧姿。这个姿势看起来潇洒,做起来却绝对不轻松。
虽然事先有工作人员给他们排好的位置,但他们彩排时还是折腾了老半天才定下来,虞小曼该在哪个位置倒酒,倒好酒之后手上的酒器怎么放下来,然后该用什么姿势走到荆轲身边,是该跪行,还是弓身行,还是直接倒过去……眼睛又该向什么地方看,笑或不笑,笑多少……
就算本来有多少不好意思,但这么周围这么多人看着,“引诱”和“献身”又被分解成一个又一个的动作,虞小曼觉得自己就像牵线木偶一样,在导演的引导下,做出他期望的动作。
金导是习惯给出十分详细指示的导演,石鑫也是老演员了,彩排几遍之后,虞小曼的动作就流畅起来,她暗暗想着,莫非这就是所谓的被带入戏了?
“开始拍吧,拍一条看看。”金导终于点头示意,他一声令下,灯光和摄像都立刻就位,周围仿佛一下子安静许多。虞小曼忽然又有点紧张,金导向石鑫道:“带着她点。”
又嘱咐虞小曼:“就像刚才彩排时候一样。放开些。”
虞小曼心里默念着不紧张,不紧张,不紧张。
但是灯光好像打在她的脸上一样,周围人的所有目光聚集在一处,金导坐在监视器后面。
虞小曼斜靠到荆轲身上,一张口:“太子已经将我送给先生,请先生怜悯我……我……”这里该抬起头与荆轲对视,稍稍停顿一下。
“我……”虞小曼卡住了。
金导站了起来。这条废了。
虞小曼打了个哑炮,汗都流下来了。她是怕丢人,但更怕让金导,石老师失望,浪费别人的Jing力。
化妆师给她轻轻擦了汗,补补妆,白秋晨也过来,用吸管插在水壶里,给她喝了点水,小声安慰了她两句。
金导倒不是很在意的样子,还改进了一下动作。
第二遍的时候,虞小曼终于顺利把台词都说下来了。没有卡壳。白秋晨站得远远的,就悄悄向她竖了个大拇指。
这一条终于拍到金导点头的时候,已经下午一点了。
虞小曼早上本来就吃得少,一上午Jing神和身体的双重消耗,这时候已经饿得前心贴后背了,能清晰感觉到胸腔好像都变薄了。
她没有换衣服,就这么扒了饭。白秋晨带了一件桌布一样的特大号衬衫,给她兜着,免得弄脏了衣服。
虞小曼默默吃了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