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左侧那位脸色瞧着有点苍白,她细一看,认出竟是江常在!
早前燕徐二妃之争,便有江常在误服了御药房的药而中毒吐血,后来御医多番会诊才捡回她的性命,只是身体却已遭损,今日可算是她出事后苏沁琬头一回见她。
那几人也发现了她,对这位深受圣宠的准皇后娘娘,哪怕她们再不甘愿,也得恭恭敬敬地行礼问安。
苏沁琬无意为难她们,只点了点头便打算离开,却听江常在突然出声,“娘娘如今的美满,不过是踏着后宫众人的不幸所得,早死的常嫔、刘贵嫔、夏清妃,无缘无故死了的燕贵妃、方容华,突然一病没了的简淑仪,曾经种种会防碍娘娘之人,一个接一个让了路,娘娘难道还要踩着嫔妾等人成就幸福么?”
一时间,众人均震惊地望着她,那几位贵人心中却有丝兴奋,终于有人说出了她们想说而不敢说的话。
苏沁琬一怔,视线渐渐聚于她的脸上,那苍白的脸上有着无法忽视的怨恨。
曾经离去的面孔一个接一个在她脑海中浮现,良久,她冷笑一声,清脆响亮地道,“本宫自问走至今日,双手从不曾沾染鲜血,本宫问心无愧,亦不怕任何人诋毁,至于你说的踩着别人的不幸成就自己的幸福……”
说到此处,她猛地脸色一沉,“后宫自来如战场,上得了战场便要做好会落败的心理准备,难道从来只许你们自己胜,不许别人赢?!”
“宫中沉浮各凭手段,你们若心中不服不甘,那自去争,自去抢,本宫绝不干涉。只是,你们也得承受得住本宫的手段!”
幸福从来不会自动自觉地来到谁的身边,它来之不易,而她会仔细呵护珍藏,进宫的女子,难道会不清楚一旦无宠会面临怎样的结局?可她们依然进来了,不管因什么缘故,怀什么心思进来,那都是默认了宫中斗争的规则。
有争斗,便会有输有赢,自古成王败寇,后宫亦然!
冷冷地扫了一眼那几人,苏沁琬这才轻哼一声转身离去……
她不是软柿子,亦不是会为了所谓贤名而委屈自己的人,是她的,她就会牢牢抓在手中,任何人休想觊觎半分!
正翻阅着礼部呈上来的封后大典日程安排的赵弘佑,听到小太监回禀御花园那一幕,两道浓眉深深地拧了起来。
“传朕旨意,除皇贵妃及崔芳仪外,宫中其他嫔妃悉数移居长春宫!”
长春宫乃后宫最为偏远的一座宫殿,自上任入住的嫔妃过世后便一直空置,迁往长春宫,相当于断了她们争宠的可能。
迁宫旨意一下,那几位贵人满腹怨言,可圣意不可违,她们也只能将怨恨全数发作到江常在身上,而这一切,苏沁琬却无暇理会。
五月二十八日,乃钦天监择定的黄道吉日,亦是封后大典举行之日。
一大早苏沁琬便被柳霜叫起,迷迷糊糊地由着宫人侍候她梳洗更衣,当一切装扮妥当后,她怔怔望着镜中着一身皇后礼服,装扮得有几分陌生的自己,久久无法回神。
“娘娘,该动身了!”柳霜含笑提醒。
坐在凤辇当中,她终于感觉到了紧张,规规矩矩地放在膝上的双手紧紧地攥着,心跳声‘扑通扑通’的越来越急促。
凤辇终于停了下来,随即传来太监那尖细的声音,“请娘娘下辇!”
苏沁琬阖着眼眸深深地吸了口气,稍平复紧张的情绪后,缓缓探出手去搭在柳霜手上,由着她扶着自己下了凤辇。
入目便是整齐有序的一列列侍卫朝臣,诺大的正阳殿外一片肃穆,只有偶尔清风拂动衣袂带来的细细响声。
本已逐渐平复的心绪又再翻起了波浪,袖中纤手握紧了松,松了再握。
“娘娘,莫要紧张,皇上在里头等着您!”看出她的异样,柳霜轻声安慰道。
苏沁琬眼神一亮,顺着长长的石阶往上望去,果见尽头高高站着一个人,那人身上的一袭明黄,就像一盏指引着她前行的明灯,亦让她奇迹般平静了下来。
缓缓地迈开步子,踏上第一级石阶,目光始终紧紧锁着那道身影。
一步又一步,每迈出一步便离他近了一些,往事一幕幕在她脑海中闪现,十载慈父严母的悉心疼爱,四载孙府的如履薄冰,初入宫廷的甘于平淡,魏娴身死给她最沉重的一击。
荷池旁的初遇,彼此各有心思;华恩殿的缠绵,她却是迎合讨好居多;晋升婉仪,妒恨暗箭防不胜防;仁康宫遇袭,真真假假只作利用;漱勤殿上孤立无援,明里盛宠暗有盘算,全不过惯用手段!
孙家逼迫,他强势相护;情不知所起,芳心未许先梦醒;纠葛半生,原不知爱为何物!
醉言逼真心,恣意妄为只为试探底线;世间最悦耳动听之话,莫过于‘只要你一人’!
两情相悦许白头,她是他的妻,只被允许共享他所有的妻!
视线渐渐有些模糊,她极力睁大眼睛,眼前除了那含笑向她伸出手来的男子,其他万物全为虚无。
手,慢慢地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