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
詹台知晓老林死得惨烈,跟着林愫一道沉默低落许久,才拍拍她的手说:“人固有一死。”
“金木水火土, 五种不同的死法。算上与你有关联的人, 老林烈火焚身而亡, 其实该算作第一位。”詹台说。
林愫脸色骤沉, 刚想说话, 却被宋书明抬手一拦,揽住肩膀,轻声说:“林愫别急, 听我说一句。”
“其实我也一直多多少少对老林去世的真相有所怀疑。”宋书明轻轻说,“我记得你在遇上人皮罗刹的时候曾经跟我讲过, 你和老林为了替被灭门的朱家讨回公道,亲自去捣毁了渡鸦Jing筑巢的麻将馆。”
“老林拿着一面八卦镜,不慎暴露了身份, 情急之下吩咐你放火烧死围困住他的渡鸦Jing。你那时年幼,记挂他的安危,并不敢冒然点火。”
“老林脱险出来安慰你的时候,曾说过一句话,不知你还记得不记得?”宋书明定定看着她,说,“他说,普通火焰,又岂能伤我?”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林愫与宋书明描述这段往事的时候,宋书明心中咯噔一下,霎时就起了疑心。
老林在林愫的描述之中,法力高强,正直善良,能人所不能。他说出一句“普通火焰无法伤我”,宋书明必定是高举双手相信的。
可是老林当日遇害,却是一场火焰引燃的意外。
林愫这些年来,一是伤痛太深不愿回忆当夜之事,二是过于信任老林,被他所说的“天命”理论蒙蔽了双眼,反而不如他旁观在外看得清楚。
林愫心乱如麻,强自镇定,说:“你是怀疑,老林去世并非一场意外?而是如阿卡和敬阿姨一样,是为人所害?”
詹台点头,说:“不错。金木水火,已齐全了四个。你若是说老林死于意外,我第一个就不信。”
林愫仍是很难相信,说:“可是当晚出事之前,他曾经提醒过我,他劫难将近命数已定,今晚一去再难归来。他分明已经意识到这是天命反噬,如果是有人害他,他为什么不逃?不反抗呢?”
宋书明轻轻叹气,说:“有可能,他正是因为提前意识到了危险,才告诉你他是劫难将近。用天命这个理由搪塞你,正是因为,对手太过强大,他自知不敌,又怕你去寻仇。倒不如找个理由,让你安心生活。”
信息纷乱而至,轰炸一般,林愫被震得发懵,深吸一口气,说:“待我想想。”
平心而论,宋书明所言并非没有道理,林愫也并不是从来都不曾怀疑过。
事情发生的最初,她曾经无数次否认和怀疑过,为什么,为什么捏惯了火诀的她的老林,会死于两人最熟悉的火焰?
林愫也曾托人打听过,可得来的结论却都那样斩钉截铁。
是一场意外。明明白白的,一场意外。
老林所制兽首,在社火戏的最后,压轴出场,火焰冲天。燃烧的秘诀,就是由硫磺、硝粉、木炭和□□配成粉剂,挂在腰间的麻布小袋里。在舞动兽首的时候,老林一手点燃黄纸引,一手抛出□□粉,火焰迎风而燃,霎时冲天,将兽首适时燃成一团喷出火焰的巨兽。
可那天晚上,老林抛洒粉剂的时候,却不知为何,原该迎风抛出的□□粉却逆风兜洒了他满满一身,火焰顺着药粉的方向将他霎时燃成了一个火人,在喧嚣的社火戏中无声挣扎,直到最终蜷缩在地,焦炭一般。
所有人都说是意外,久而久之,便是心中再大的怀疑,也都慢慢动摇。
何况她本也相信是天谴反噬,便只能将所有苦痛咽下,像背负着山一般重的躯壳前行。
人的记忆总喜欢将苦痛屏蔽,林愫此时回忆当夜情形,却越想越记得不是很分明。她伸手抚住额角,极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转身问詹台:“金木水火土,这五种不同的死法,有什么特殊的讲究吗?”
詹台却有些犹豫,停顿片刻这才开口,说:“你记不记得我曾经说过,西南有人,收冰花如意饲喂鳌蟒。”
宋书明和林愫双双对视一眼,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此次之事,竟然又与鳌蟒有关!
詹台继续说:“鳌蟒此物,能延年益寿养伤治病,这些好处,同道之人,人尽皆知。”
“可另外一件好处,却与我Yin山十方的Yin山血玉有些关联。”
“Yin山血玉,放入死人口中,死尸千年不朽,诅咒血脉断绝。”
“而鳌蟒,若是被放入死人口中,也可与Yin山血玉一样,保死尸面容栩栩如生,尸身千年不朽。”
宋书明了然点头,说:“这我知道,与渡鸦Jing打过几次交道,曾听林愫提起过鳌蟒的这般功效。”
詹台十分诧异,目光转向林愫说:“渡鸦Jing?”
“这么说,你们也知道元皿?”
鳌蟒储尸,元皿筑魂。元皿,就是一只储魂的容器,像碗一样。
林愫冷哼一声:“何止是知道,前一阵子京城四条无辜人命,就是因为渡鸦Jing要炼化灵兽花面灵狸为元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