脖子叫道,“她现在病了,这是我的责任,一日夫妻百日恩……”
“这怎么就成了你的责任了?”陈原再也控制不住,从椅子上站起来高声骂道,“你到底有什么毛病?!”
陈原想让他走。离开王雅丽,他会有更好的人生。
陈郑川仰起头看他,慢吞吞地嚅动着起皮的嘴唇,“你怎么这样说话?”
“我不该这样说话?那你来教教我,来,你来教我说话,你这么会说话,当初法庭上为什么不多说两句话?”
陈郑川顿时语塞,如同被人一脚踩断了软肋,许久才从胸膛里挤出一个,“对不起。”
他似乎总是在道歉。离婚时他这样对陈原说,走下法庭时,他也这样对陈原说。陈原进入大学以后,王雅丽说国外的小孩一到十八就独立了,要自己打工赚学费,还要自己找房子住。陈郑川给陈原偷偷交了一部分学费,后来又向他道歉,说自己没用,钱存得不多,陈原什么也没说,把钱一分不少地退了回去。
“她很在意你的……”陈郑川小心翼翼地说,“她其实很在意你的。”
陈原一愣,垂下眼冷笑一声。他气自己未免把对母亲的怨恨表现得太过明显,明显到这个从未有过作为的父亲都能看透。
“你在可怜我吗?”
陈郑川连忙从椅子里站起身来,慌慌张张地解释着,两只手举在半空中微微颤动,“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不是可怜你,你知道我不会说话……”
“别说了!爸,别说了。”
今天气温不低,陈原双手抱臂,却仍旧觉得今日的风十分凛冽。陈郑川像个打了败仗的士兵一样,头颅压得极低,好似随时就要折断,他沉默地望向地面,雕像般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陈原已经比父亲高出许多,陈郑川低垂着头,他便能轻易看到对方谢顶的头皮。尽管父亲已经努力将发际线和鬓角处的头发一齐往前面梳去,可是这样却依旧盖不住他的头皮。陈原几乎是顷刻间就没了脾气,他何必要对他发脾气?
“时间不早了,我也要回去了。”陈原率先打破了沉默,“有空再联系吧。”
陈郑川点点头,跟在儿子身后一言不发地下了楼,送他到养老院门口。
下山的班车马上就要开了,上车之前,陈原对他说,“我这次没来得及买多少东西,就拎了袋橘子过来,你让人给她剥了吧。”
陈郑川赶紧点点头,连连应道,“好,好。”
眼看儿子就要上车,下一次见面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陈郑川忍不住追上前,又有些胆怯地停下脚步。他发现陈原似乎又瘦了,或许离婚对他的打击太大了,陈郑川心中不免有些酸楚,他轻声唤道,“陈原!”
陈原回过头看他。
“我希望你能高兴……”陈郑川颤抖着双唇,“我希望你能幸福。”
斜阳将陈原的影子拉扯得又长又细,他侧过脸望着父亲看了半晌,突然苦笑一声,道,“连我妈都不喜欢我,还有谁会喜欢我呢?”
陈郑川一直站在养老院门口,目送班车离开,直到弯弯绕绕的山路上再也看不见车辆的影子,才慢吞吞地爬回210。推门声吵醒了王雅丽,陈郑川走上前,拎起桌上的水果在王雅丽面前晃晃,语气里是遮掩不住的高兴,“看到了吗?这是儿子给你带的水果。”
王雅丽睁开迷蒙的双眼,她对这袋橘子一点印象也没有。
“儿子?他在哪儿?他怎么都不来看我呢?”
“他已经看过你了。”
“什么时候?”
“你睡着的时候。”
“你怎么不叫醒我呢?”
“因为你睡着了啊,他怕吵醒你。”
“哦,那你能不能让他下次来的时候叫我一声?”王雅丽想了想,又问,“他下次什么时候来?”
“还不知道……”陈郑川语气一顿,“他工作很忙。“
“那算了,工作重要哦。”王雅丽摆摆手。
陈郑川在她身旁的摇椅里坐下,两人一齐面向冬日里的暖阳。
刚刚好
55.
去程要两天,回程也是。陈原本就没打算久留,身上只背了一个装衣服的黑色旅行袋。下了火车 ,还要再坐一个半小时的地铁才能到唐舟家。走出地铁站时,天早已黑透了,街上几乎见不到行人,他路过一家711,在里面买了一个红豆面包,边走边吃,一路走走停停。? 输完密码,推开公寓的门,屋里的灯竟然是开着的。他记得自己走之前把电源都关了,于是悄悄放下旅行袋,一只手从口袋里摸出电话就要报警,一边低头四处搜寻能够防身的工具。
正在厨房里忙活的唐舟听到动静从屋里走出来,看到是陈原,一边嘴角忍不住上扬,眼睛里笑意缱绻,“陈老师回来了啊?”
陈原吓了一大跳,手机差点从手中滑脱,他像捏肥皂一样两只手来回抓了两把手机才牢牢握住,满脸写着惊异,“你怎么回来了?”
唐舟挑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