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小弟弟怯生生地站在她身后,用一双兔子一样的眼睛看着她,她心里一软,神色柔和了下来,问道:“怎么了?”
陆岑有些慌乱地摇了摇头:“没,没什么。”
“是不是陆葇又欺负你了?”陆蘅眉头一蹙,陆葇虽然是三人中最年长的那个,但全然没有姐姐的样子,反而对她和陆岑态度刻薄。
陆蘅自己是吃不得亏的性子,受了丁点委屈都要报复回去,久而久之,陆葇也就只在嘴上给她找点不痛快,但陆岑就没有这样幸运了,他生性柔弱,被欺负了也不敢声张。陆蘅有时察觉了,直接一句话告到外公那里去,除此之外,私下里还要给陆葇下点绊子。
次数多了,陆岑便像是把这个表姐当成了避风港一样,越发地依赖她,陆蘅不习惯过于□□直白的感情,但心里也并非不在意,甚至还有点开心。
陆岑将手向身后背了背,然而看在陆蘅眼睛里却只是欲盖弥彰,她捉住陆岑的胳膊:“你藏什么?”
这个举动却让男孩小小地痛呼出声,陆蘅一惊,连忙掀开他的袖子,然后就被那一道红痕给刺了眼睛。
“她弄的?”陆蘅脸色有些不好,沉着声音问。
陆岑幅度很小地点了点头,又解释到:“是我和葇姐姐抢东西的时候不小心才……”
“你跟她抢东西?她抢你吧。”陆蘅一语道破,陆葇家里从政,吃穿用度都不能张扬,但偏偏她又是最喜欢奢靡挥霍的人,便时常打陆岑零用钱的主意,陆岑极少时候会不同意,然而只要拒绝了陆葇,她就会在这种衣服盖住的地方下重手,陆蘅时常疑惑,大舅舅那样的老狐狸,是怎么教养出陆葇这种万事不过脑子的女儿的。
陆岑呐呐地不说什么了,他眼神深处极快地逸散了一丝惶恐,但很快就被遮掩住,陆蘅仔细看了看他的伤口,发现已经好好地上过药,便拍了拍他的背:“不早了,去睡吧。”
“那蘅姐姐,牛nai……”陆岑见她要起身上楼的样子,连忙开口说。
陆蘅禁不住扶额,每晚睡前一杯牛nai是外公前不久给她定下的规矩,她个子窜得太快,几乎让老人害怕她缺钙了。
“咱们不都说好了嘛,我撤退,你掩护,怎么才消停了不到一个星期,就又开始了。”陆以泽让陆岑监督她,谁料陆蘅早就买通了这个眼线,将牛nai全灌在了他的肚子里,不过现在这情况是,暴露了?
“被外公发现了,还说我要再帮你遮掩,那就每天再给我加两杯。”陆岑苦着脸,可怜兮兮的。
“行吧。”陆蘅还能有什么办法,只能点头说好。
“那你等会儿,我给你温一下,刚从冰箱里拿出来。”陆岑见她答应了,赶忙往厨房跑。
“给。”陆岑的手有点抖。
陆蘅接过牛nai,也不急着喝,还问了一句说:“你手还好吧?”
陆岑愣了一下,伸手捂住自己的手腕:“大概还是有点疼。”
“哦。”陆蘅没在意,将牛nai往嘴边送去……
别喝!别喝!黑暗里有个声音声嘶力竭地喊着,然而那时候的陆蘅怎么听得见。
她毫无防备地喝下牛nai,温热的ye体划过她的喉管,然后,撕扯着血再翻涌上来。
“呕——”陆蘅捂着喉咙,看着地板上那摊自己呕出来的ye体,还不敢相信发生了什么,那些丝丝缕缕的红色痕迹,是血吗?
只是那时候谁也不会给她机会细想,第二口腥甜的血就从喉咙口喷涌上来,陆蘅后知后觉地感到疼痛,她终于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那杯牛nai……
陆岑?!
幼弱如兔子一样的少年眼睛里都是水,不能承受陆蘅的眼光一样地向后退去:“蘅姐姐,别怪我……”
陆蘅眼前一黑,最后看见的是陆岑夺门而出的背影,之后便彻底昏死过去。
实在是,太痛了。
“阿蘅。”
陆蘅努力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坠在一片沉沉的黑暗里,那个熟悉的声音还在念着。
“阿蘅。”
陆蘅突然觉得委屈,她从不流泪,这时候却很想痛快哭一场,她说:“妈妈,我好疼。”
陆之楠温柔的影像破开那一片黏腻的黑暗,她走到陆蘅身边,执起女儿的手:“阿蘅乖,妈妈陪着你。”
陆蘅却突然平静下来,她古怪地盯着那一双交握在一起的手:“但你又不能一直陪着我。”
陆之楠露出愁苦的表情,这是她去世前陆蘅最常看见的表情,小时候她甚至还奇怪过,难道真的有那么多的事情供母亲皱起眉头,甚至流下眼泪吗?不过这样的疑惑只持续到她懂事前。
黑暗里突然幻化出一面镜子,陆蘅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明明哪里都完好,喉咙那里却像破了一个洞,风从里头呼啸而过,吹冷了她的心。
“妈妈。”陆蘅仔细地打量着镜子里的两个人,“原来信任的人捅的刀子,最痛啊。”
“从来至亲才至痛。”陆之楠自伤身世,眼看着又要落下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