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特别是昭义军那边,兵源繁杂不说,兵油子也多,也不知道被掺了多少沙子在里面。”霍蕴书叹道:“如若没点把柄在手上,贸然扩军,后患无穷……”
贸然扩军?
燕夫人闻言,不禁哑然失笑,只怕早在很久之前,这个年轻的女郡守,就已经在计划扩军的事情了吧?否则,怎么可能接连使出这么多手段来?
平刚一战,属于战兵们的奖赏早已发放,而将官们的晋升调令,至今还被压在这位女郡守的公事桌上,此举为何?不就是等着从里面挑沙子出来?
这沙子还没开始挑,就又有了退养金和股份在手,接着还要给将士们说亲;再加上早在月前,就说要请将士和商贾们看戏……如此种种,仅仅只是为了扩军而已?
燕夫人心念未落,便听霍蕴书住了声,屈如忠黑着脸走过来,而在他身后,赫然跟着安公公、沓老县尊与贺修等人。
屈如忠今天当真屈得很。他昨天被刘长贵下了脸面,今天跟疯狗一样到处找人,可没等他找到任何线索,就被安公公给叫了过去,与他含含糊糊的聊了大半天,浪费了他不少时间。更糟心的是,安公公不知从哪里听说楚郡守今天要请看戏,逼着他带路过来。
一行人见礼后就尴尬的站在门口,屈如忠指望霍蕴书和燕夫人能把人拦下来,但他们又如何拦得住安公公?特别是燕夫人,看见安公公,就下意识退开了好几步。
“没想到在这里,也能见到故人。”倒是安公公笑问道:“夫人这些年可还过得安泰?”
安泰?
失去了夫君,失去了家人,带着年幼的女儿沦为马匪,依靠劫掠鲜卑和东胡度日,这样的日子叫过得安泰?
燕夫人心里连连冷笑,紧握着拳头,努力控制心中翻腾的恨意——她所恨之人,当然不是这个老太监,而是站在这老太监背后的那人。
霍蕴书也顿住身形,从背后冷冷的看着安公公,却什么话也没说。
“夫人自然安泰。”
楚宁与白夙从外面走过来,看了霍蕴书和燕夫人一眼,面上迅速挂起一抹笑容:“没想要安公公与燕夫人竟是旧识,来,里面请。”
说着,楚宁便当先进门。
入门后众人才发现,这房间里面竟呈圆形,空间异常之大,地面摆满了胡凳,足有三四百之多,只是大部份都已坐上人,正三五成群的凑在一块闲聊,话里话外都是对这场戏的好奇。
见得楚宁进来,先到的将士和商贾们纷纷起身行礼,楚宁含笑还礼后在前面引路,带着安公公等人走到前面,在距离戏台最近的一排桌椅子坐了下。贺修等人也想坐下,但被屈如忠瞪了几眼,赶到最后面去。
“本使君今日难得闲暇,正好听说有东莱戏班到了牧羊城。”楚宁叹道:“离乡甚久,心中惦念,又想起府中将士也久不闻乡音,故请了过来……唔,他们在军营里野惯了,若有冲撞之处,还望公公见谅。”
“使君爱兵如子,果真名将风范。”安公公面上笑着,夸了一句,随即话锋一转:“然则,这些商贾……”
“唔……”楚宁目光迅速扫过周围,见没人注意到她,于是稍微凑近安公公,苦声说道:“我没钱了啊,可这看戏,总得有人给钱吧?”
安公公面色一僵,想起自己房间里的那两万两黄金,又想起刚听到的消息,有点不以为然,却见楚宁又凑近了些,压低声音神神秘秘的说:“不过,主要还是为了另外一件事。”
未及思虑,安公公下意便问:“何事?”
“高句丽之前不是来偷袭过牧羊城么?”楚宁轻声道:“我回来之后,便派人去查了乌骨城,却哪料想,那些斥候竟然在那边发现了一座金矿……”
听到金矿两个字,安公公忍不住心里一抖,接着就想骂人——娘的哩!楚使君你就不能管管你这张大嘴巴么?金矿两个字,是在这种大庭广众之下,能随便说的吗?
昨天楚宁开会,人多嘴杂,安公公背后又站着帝君,有的是人往他面前递话,自然也听到了金矿的风声,若不是因此,他今天也不会赶着来看戏——他本以为,楚宁以看戏为名目,实则瞒着他,暗中聚众密谋,准备私抢金矿,却不想,她竟公然把这事儿给出抖了出来。
本以为楚宁还要接着往下说,却有几个商贾凑过来找她聊天,安公公抓心挠肺的等了会儿,好不容意等到她得空,连忙打听:“难道楚使君就不想把那金矿抢回来?”
“抢回来?”楚宁满脸惊讶的望着安公公,不可思议道:“那可是在高句丽手里,就我这么几千兵马,抢得过高句丽?”
安公公又试探道:“难道使君就愿意……这么拱手让人?”
“公公,实不相满。”楚宁闻言,举目四顾,随后得意笑道:“我已经把这座金矿卖了,就卖给这些商贾。”
安公公顿觉不可思议:“可这金矿还在高句丽手里……”
“所以我才卖了啊!”楚宁道:“我跟这些商贾说,等我扩军打下乌骨城之后,这座金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