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大家倒下了多一半。
而中午就抵达的最后那位成员,也终于露了面。
他们一行人包了二楼,城城和米易吃完晚饭上楼时,在二楼休息区聊天的几个没高反的男人停下了闲聊,有人踢背对着楼梯的男人。
他回头,看到城城的一瞬,笑了。
米易潜意识有了感觉,这是那个昨天就被提到数次的人,是男朋友?可城城不像有男朋友……她昨晚整晚都没看手机,没发短信,也没打电话。如果有关系的话,怎么也要联系一下吧?还是?前男友?
对于城城是直的,这点,米易深信不疑。
她是有感觉的,因为她在认识城城之前,也是喜欢男生的。
“我中午到的,自己活动了一下,”那个男人站起来,走到城城面前,比她高了一个头还要多,“他们都倒下了,看你还不错?”
城城也笑:“不是第一次来,轻车熟路了。”
男人看着她,笑着,想说话,不知如何开场。
“我昨天在机场问夏老师要了一个人情,一个能落户的毕业生工作岗位,你帮我做个证,”城城指昨天答应自己的人,“当初咱们三个最熟了。”
男人笑一笑:“老夏答应的,从来不会变。”
夏老师看出气氛微妙,替男人点破心事:“人家坐在这儿一直没回屋,你看不出在等谁?要不你们聊着,我们闪?”
成人的世界,总是直接的,男人替男人说话也从来都不拐弯。
城城看了一眼墙上的壁钟:“今天太晚了,我还想洗个澡,明天路上聊。你们继续。”
不想继续的话题,就要直截了当拒绝,能节省不少时间。
城城拽了一下米易的背包带子。
米易跟着她,走到走廊尽头,米易注意到,城城掏门卡、刷卡,推门,甚至进门后,那个男的还在看着她。米易还听见他们的对话,问自己是谁,夏老师回说,公司的小助理,还没毕业呢……
房间门被关上。
城城换了鞋,开始一串串往下摘自己手腕上的佛珠和手表。
米易心里酸酸胀胀地,放下包,打开今天送来的免费矿泉水,给她烧热水,泡茶。最后端着两个杯子,一个放到城城手边,一个放到自己面前。
城城看到水很高兴,小啜两口。
放下玻璃杯,才发现米易脸都涨得通红了,左手手指在无意识地数着右腕上的珠子,一颗,一颗……米易是个简单的人,礼貌的,敏感的,懂事的,为别人着想的,敢于把自己一颗心掏出来,捧到别人面前的人。难能可贵。
所以城城知道米易在想什么,从一开始就看得懂。
而在这安静的空间里,她也开始反思自己到底喜欢不喜欢女孩。
又是哪种喜欢?她其实一直属于被动交友,不管男女,除了同桌和同宿舍,其它都是来她班级门口,或是上下学途中、食堂里主动自我介绍,才会互相认识。高中闺蜜也是在放学途中傻白甜地骑车跟着她,一路跟,跟成了朋友。但因为是别人先主动,她会觉得人家很不容易,才会习惯性在相处时对人家好一点。包括对米易。
在读书时代,女孩之间的友谊本就包含了依恋,各种好都不奇怪。
她曾对女生之间的纯友谊深信不疑,从没动摇,但一切的笃定在两年前被击溃。这件事她在心里压了很久,这也是她真正逃离北京的原因。哪怕几乎身无分文,也走了的真实原因,那也是她第一次觉得人生不再“游刃有余”。她被最好的朋友深吻了,一个女孩。
不是意外,不是玩笑,没有征兆,猝不及防,五雷轰顶,用所有词都无法形容那十几秒的感受,那恐怕是城城这辈子唯一一次大脑空白的时刻。
后来她无数次回忆那天,都能肯定两人是慌乱的,在分开后,乃至后来整晚,都保持着死寂一般的沉默,没交流过一句话。
再后来她也追问过自己,能不能接受和女孩在一起,没有答案。
找不到答案。
像站在迷雾的十字路口。
“我过去……”城城轻声喃喃。
“那个人……”米易犹豫。
城城停下,米易也停下。
她原本想倾诉,被米易这三个字截断,情绪中断,反而想笑。
“有过一点感情交集。我从小到现在交过几个男朋友,他还不算是。”她直接给了答案,不光是门外那个插曲,连过往情史都一句话带完。
米易听得释怀,可下一秒,又不高兴了。
城城好笑,撑着下巴,看米易在那冒酸泡泡,莫名想逗她。忍了忍,算了。
“我会看手相,想看吗?”她忽然说。
米易被她的思绪牵着,“啊”了声:“真的?”
城城点头,对米易摊开手心。
米易乖乖地把手递过去,放在她的手心里。
城城的手指顺着去找几根线,真是干净的掌纹:“想知道婚姻线吗?”